顾岚自然不知道观众席中众人的暗流涌动。
她只知道很生气。
见林卿羽似乎不愿回答，顾岚进一步相逼。
“怎么？林师兄自知理亏无话可说？”
见顾岚气势汹汹质问。
林卿羽知道她定然十分恼火。
方才与顾岚交手，林卿羽也感觉顾岚的实力并不如传言那般不堪。
虽然是融合初期，但在剑术上却十分精湛，两人交手也越打越顺，到后面他甚至都被逼急了。
方才那一剑挥出便是下意识的一剑。
只是不知中途是何力量参入，这倒是奇了？
是何人要至顾岚于死地？
林卿羽按下心中疑惑，认真看着眼前的对手。
之前是他轻敌了，如今看来，要认真一些了。
如此，林卿羽对顾岚的愤怒消退不少。
咽下喉头腥甜，擦了擦嘴角。
林卿羽的神色终于端正了。
其实林卿羽不生气的时候，眉目是和善的，像话本里的书生一般清隽文秀。
顺着顾岚的话，林卿羽道：“虽为切磋，若不全力以赴如何取胜？你我双方也不必有所顾虑，请吧。”
林卿羽却不愿多解释，他自有他的骄傲。
剑术上占不了上风的话，只好用灵力对轰剑诀了。
见林卿羽不多解释，顾岚更生气。
这人真是好烦。
还莫名其妙的很。
心里有气，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顾岚应一声好，决定全力以赴，定然把林卿羽打趴下。
剑诀即考验修行剑术也考验灵力，林卿羽自认修为比顾岚高，若是比剑诀定然可以获胜。
但林卿羽太想当然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岚的灵力绵延不绝，生生不息。
原本就有些吃力的林卿羽，在这连绵不绝的剑招之下捉襟见肘。
“乾坤化我行！”
“万物隐踪迹！”
……几道剑诀对轰，弄得风摇树动。
随着最后一招剑诀话音落下，顾岚手腕翻转，手中凡铁铸造的剑，忽得如万花开，疾如闪电般射向林卿羽。
剑气带着千斤重力不断朝他压来，林卿羽觉得面前仿佛如高山大川，又如滔天巨海，完全将自己淹没。
慌乱间，只得用天衍宗的引雷决应对。
“天地雷型，应我神通，破！”
天边隐隐雷声响起，接着一道雷直劈而下，但顾岚的剑诀更胜一筹，如呼啸山洪冲断了雷电，势不可挡地冲向林卿羽。
剑诀相撞，一时之间光芒四射，金石之声不绝于耳，两人身形也模糊不清。
试炼场上，两人身影虚晃，快如闪电。
很快，林卿羽勉力支撑之下，灵力便告竭，他一个虚晃便落了下来。
两方比试，顾岚还未尽力，林卿羽那边已经虚了，他柱剑立于一侧，喘着气。
那薄纱外衣被剑气划破，如同乞丐身上的破布条似的挂在身上，金蚕吐丝而绣的袖口领口也多处被剑气划破，露出斑斑血迹来。
反观顾岚，身上衣服的袖子被她拽掉后，其他地方也未曾被剑气划破，仍完好无损。
很明显，在剑诀方面顾岚更胜一筹。
圆盘上积分顾岚领先一大截。
林卿羽脸色终于晦暗了，还不待众人有任何反应，便踉跄一下，跌坐在地，一扭头，又吐出一口血来。
他输了。
林卿羽觉得茫然。
顾岚见林卿羽身上有血，知道方才下手失了轻重，便急急走过去，“......你没事吧。”
林卿羽抬头看向焦急地朝自己走来的少女，忽得厌恶起来。
也难怪，他就算再不济，在宗门还未曾这般被打过。
“不必在此假惺惺。”林卿羽挥开顾岚的手。
啪的一声，打在顾岚的手上，顾岚的手应声而肿。
再是脾气好的顾岚也生气了。
想着这林卿羽还为着上次口舌之间的分辩而生气，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于是便冷声道，“未曾想林师兄你的气量这样小，仅仅因为口舌之争，便在今日比试场上对我下死手，方才我那般出手也是应你之邀，全力以赴罢了，何须在此动怒？”
见林卿羽不吭声，顾岚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几个呼吸之后，还是解释道。
“之前在比试场外，看你出言不逊说我的朋友，我心中有气，一时口无遮拦骂了你，事后我自知失言，多次找机会想道歉，但都没有找到时机，若是因为此事你迁怒于我，那我现在道歉，只希望林师兄莫要怪罪。”
一听顾岚这般说，林卿羽就知道她误会了。
但他也不想解释，只是清淡道：“那事我不在意。”
说完他吐出一口血沫，看到顾岚红肿的手，顿觉自己方才过了，不由自主地有些愧疚。
但下意识的他斜眼朝观众席看去，见原本坐着的灵瑶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不知她何时走的。
是否见到自己这般狼狈？
林卿羽顿觉索然无味，默默站起来。
他自知技不如人，如今以一个中期水平输给了初期的顾岚，这是大大的丢脸。
师父的责骂自然是免不了的。
说要为师妹出气的，却没想到反被顾岚教训一顿。
林卿羽自嘲一笑。
输了就是输了，他林卿羽也不是那种输不起的。
其实林卿羽到后面，越发觉得顾岚远远不止融合初期的水平。
因为按理来说，她的灵力不该如此充沛。
而且，她现在居然还很轻松地站在自己面前，可见方才的比试于她而言并没有尽力，这让林卿羽十分好奇。
林卿羽又看了一眼顾岚的手，见她的手红肿一片，知道自己方才那一下打太狠了，有些过意不去。
“失言之事我并未记在心上。”
林卿羽擦擦嘴角的血迹，再次重复了一遍，“你也别记着这事了。”
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药，涂在手上便可，方才是我失态，多有得罪，还请顾......不要责怪。”
见顾岚接过药瓶，林卿羽悄悄松口气，这样看来顾岚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林卿羽不由得审视起顾岚来。
与顾岚接触并不多，他所知道的顾岚大多都是灵瑶口中的顾岚，还有宗门内众师弟关于千机门的闲言碎语，那些话拼凑出来的顾岚尖酸刻薄又恶毒。
他平生最厌恶这等人，便不由得为灵瑶打抱不平，不由得对千机门十分嫌恶。
接着的几次接触，又与她言语上有冲突，这就更加深了他对顾岚的厌恶。
但经此一战，林卿羽在剑术上却觉察出来了顾岚的真实模样。
一个人，若果真尖酸刻薄又恶毒，如何使出这般纯正的剑招？
林卿羽至此对顾岚的偏见有些动摇了。
他不由地继续解释道，“与你置气，是因为你的为人，都说你为人尖酸刻薄，常使用卑鄙手段折磨别人，神印宗的弟子也曾被你用符箓伤害过。练剑之人，若是心术不正，必定不能炼成剑术。”
“那么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