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咔嚓!”
大雨倾盆而下,使得皇宫深处显得越发阴暗。
十数道电芒划破长空,将老祖屋前的空地照得亮如白昼。
一人影从侧门极速飞出,刚飞出去没多远,便被一只由血液凝聚而成的大手重重一掌拍在后背上。
那人张口喷出一团血雾,身子如同捆稻草一般重重摔在坚硬的地板之上。
身着明黄色团龙袍的凌烈从正门一跃而出,望着披头散发趴在地上不断呕血的人,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中杀意越甚。
老祖身披黑袍缓缓上前,他眸光沉寂,面色微微泛着一抹红润,与褶皱的皮肤极其不衬。
“上回深宫大内遭人偷窥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倒要看看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老祖大袖一挥,磅礴的气劲喷涌而出,将那人掀飞两三丈高,而后重重砸向地面。
那人也有些实力,半空中稳住身形,落地时双脚站定,却因力量不支单膝跪地,少了一丝狼狈,多了一份倔强。
她缓缓抬头,一张愤怒却又熟悉的容貌令老祖和凌烈纷纷皱起了眉头。
“雪竹?!你...”
认出血泊之中站着的是自己的皇后,凌烈脸色骤变。
“住口!”荆雪竹凤眸圆睁,怒斥凌烈:“凌烈!你悖逆人伦在前,掳掠学子供老祖吸食血肉恢复伤势在后,真是枉为人夫枉为人君.... 噗!”
她本就暗疾未愈,如今又挨了老祖一掌,怒火攻心之下张口便喷出一团血雾,但其神情丝毫不见萎靡,暴怒激烈的情绪支撑着她的身躯,凄惨又悲壮。
凌烈双拳骤然捏紧,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皇后。
荆雪竹性格豪爽,嫉恶如仇,身为皇后,心系天下,爱民如子,之前就因为凌云娥的事和他离心离德,如今掳学子之事被她知晓,两人的关系再没有缓和的余地。
“朕是皇帝,没人能指责皇帝!”凌烈低声咆哮,神色狰狞。
“皇帝?我呸!若不是本宫和义弟全力辅助,你凌氏皇族能有今日?!”
荆雪竹摁着胸口,努力压制住体内翻腾的气血,叱道:“我和义弟陪着你南征北战挽大厦于将倾!而你为了掩盖自己做的那些丑事,算计自己的义弟也就罢了,还想谋取他的家业!如今更是丧心病狂自掘墙角,失去牧野学院连年毕业反哺回国的学子,你这个皇帝早晚会沦为元阳宗的傀儡!”
“你!”凌烈勃然大怒,伸手就要扇荆雪竹的耳光。
“雪竹。”老祖拦住凌烈,叹息道:“烈儿这么做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你作为烈儿的正妻更是大晋皇后,应该理解他!陆湛之心昭然若揭,元阳宗虎视眈眈!老祖我若不尽快恢复,皇族将成为垫底的存在,一旦风云变幻,纤珑和楚楚都会成为别人的禁脔,任人玩弄!”
听到自己两个女儿的名字,荆雪竹死死咬住嘴唇,心如刀绞。亲儿子血仇未报,大女儿马上就要挑选驸马了,似乎现在只能选择妥协,继续维持帝后和谐的表象。
“雪竹,今晚你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朕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那些已经献身了的学子,朕会好好补偿他们的家人!”凌烈趁热打铁,连忙开口劝说。
“你悖逆人伦用女儿威胁我我可以忍,可你用那么残忍的手段对付无辜学子,我决不能忍!”猛然抬头,荆雪竹眼中满是决绝,惨笑道:“凌烈,若我今日不死,定会将你干的这些腌臜事公布于世!”
她废力站直身体,尚未开口说话又喷了几大口鲜血,双眼通红道:“纤珑和楚楚也是你的孩子,你要还是个人那就好好善待他们!”
“雪竹,你非要走这一步?”
“你负我,我可以忍;你愧对陆湛,我可以加倍关爱陆羽算是弥补一二!可我身为国母,今日若是当作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又有何颜面面对晋国百姓?”
“都是些贱民罢了,帝后何须对他们心生愧疚?若没有我们他们能过上现在的日子吗?”凌烈低声嘶吼,额头青筋跳动,模样十分恐怖。
荆雪竹失望地摇了摇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那个体察民隐,整饬纲纪,励志重建晋国辉煌的太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她并没有继续浪费口舌,而是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她很清楚,即便自己全盛时期也不是老祖一合之敌。
见皇后不言不语一心求死,凌烈深深吸了口气,忽然转头看向老祖说道:“老祖,皇后大义甘愿牺牲自己助老祖恢复伤势,给她.....留个全尸便可!”
荆雪竹猛然睁开双眼,眸中先是不可置信,而后转为滔天怒火,燃烧了无尽悲伤最终化为一片死灰。
老祖嘴唇微微抖动,深知劝解完全没有意义,劝解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雪竹,是烈儿负了你,是凌氏皇族负了你!”
老祖说完,双手成爪虚空一抓,血涌诀催动,一股磅礴的吸力落在荆雪竹身上,一道道血线从她体内飙射而出,汇聚在老祖的掌心之中。
荆雪竹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吸力不断加大,扯着她的衣角猎猎作响,本就失血过多的她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眼颊滚落而下。
片刻之后,老祖撤回双手,像是饱餐一顿后的乞丐,不自觉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像是一瞬间年轻了几十岁!
“上千名侍女和数百名学生的精血才让我勉强重回九星宇皇,雪竹的一身气血竟直接让我我重回巅峰!不过可惜了,若非当年被赤心宗宗主韩玄松暗算,她如今肯定晋升成了宇皇强者!”
凌烈沉默不语,看着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晃晃的荆雪竹,干巴巴地道:“纤珑和楚楚是你的女儿,好好和她们告个别!”
他将‘你的女儿’四个字咬得特别重。
荆雪竹身形稍微顿了一下,依旧一言不发往前走。
“凌烈,我荆雪竹真是瞎了眼…”荆雪竹低声呢喃。
“是你逼我的…”凌烈咬紧后槽牙,他听到了。
“你只有雪竹一个皇后,她的后事一定要风光大办!”老祖拍了拍凌烈的肩膀,刻意说的很大声。
凌烈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皇后在百姓和军中的威望甚高,若是处理不好可能会出现大乱。
“听说太子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你要着重关注。”老祖眼神深邃,仿佛能够看穿一切。
“老祖放心,小丫头片子妄想在我凌氏皇族内玩北凉那套,着实幼稚!”凌烈闷声回道。
“不可大意,我听说那日戈壁之上,魔教强者只一招便击败了陆湛!便是巅峰状态的我也很难做到!”
“老祖放心,北凉之后天宫宫主已有法旨,镇渊殿已经在天都设了阵法,一旦魔教强者出手,镇渊殿的强者绝不会作壁上观!”
老祖点了点头,瞧了一眼消失在院外转角的荆雪竹,转身返回屋内,只留凌烈静静看着空荡荡的院落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