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虽然表现上云淡风轻,一副没那么紧张的样子,但是看他不停敲击方向盘的手以及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就能感觉到他的焦虑。
夜间的城市马路,安静得如同沉睡的巨兽。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照亮了空旷的街道。没有了白天的喧嚣和繁忙,城市的呼吸变得缓慢而深沉。
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行驶,偶尔有一辆车经过,也只是短暂地打破这片宁静,随后又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街边的商店都已经关门,窗户紧闭,透出的灯光微弱而温暖。路上没有行人的踪迹,只有夜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但是这样沉寂的夜晚,并不能让周澈的心平静下来。
他现在还在开车,不能分心去想太多的事情,芝芝还在自己车上,无论如何,平平安安地到那里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
听刚刚姐姐的语气,只是让他去医院,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估计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但是这些都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周澈不敢保证姐姐压抑了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又混乱起来。他整个人并不是很在状态,哪怕极力调整,也依然有外露的情绪。
这时候,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背,那蜻蜓点水一样的触感,让周澈把目光从方向盘挪到应知还身上。
“周澈,别太担心了,叔叔肯定会没事的。”应知还轻声说道。
周澈勉强笑了笑:“嗯。”
她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暗暗叹了口气,除了安慰,她什么也做不了。
“绿灯了,周澈。”应知还指了指面前已经变换了颜色的灯。
“哦,好。”
周澈十分平静,启动了车子就前往医院。一路上的风景在倒退,四周只能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
好不容易赶到了医院,周澈一个箭步跳下车后便径直冲向医院大厅,甚至完全忘记了要带上自己的手机。
应知远见周澈如此慌张,生怕他会在忙乱中再出差错,于是赶忙拿起周澈遗落在车上的手机,紧跟着他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两人气喘吁吁地跑进电梯里,应知还稍稍平复了下气息,然后将手机递给周澈,并安慰道:“手机给你,放轻松点,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周澈接过手机,低声回应说:“嗯,谢谢。”
这时,应知还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握住周澈的手,而这一次周澈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反握住她的手,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
片刻之后,电梯到达指定楼层,“到了,我们走吧。”应知还轻轻拉了一下自己左肩的背包带,然后带头走出电梯。
周澈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两人一同朝着病房的方向走去。
不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周澈又焦急地跑起来,脚步声在楼道里异常清晰。
高级病房里,周澄、周妈妈还有保姆阿姨都到齐了。他们三人围坐在家属的休息椅上。
病床上则躺着周爸爸,虽然看起来伤得并不严重,但他的神情却显得有些躲闪。
\"等会儿小澈来了,看他要怎么笑话你。\"周妈妈撇了撇嘴,抱着手臂背过身去,显然不想再多看周爸爸一眼。
周爸爸见状,试图开口与她说话,但周妈妈根本不给他机会:“啊呀,小澈怎么会笑话我呢,他那么乖一孩子。”
“他知道了肯定抱着头大骂‘爸爸你这是什么花活?!’”周澄也跟着撇撇嘴。
母女俩坐在椅子上,那叫一个一模一样。
张姨站在他们身旁,努力调节气氛,说:“夫人,老爷也不是故意的。”
“张姨,你别说了。我就没见过一个人大半夜不睡觉出去看乌龟。”周妈妈举起手,制止了张姨讲话。
看到夫人这么决绝,张姨只好瞥了一眼周爸爸。自求多福吧老爷。
“爸爸!”门外突然传来周澈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周澈一路跑过来,进了门,发现大家都在看他,他往病床上看过去,周爸爸尴尬地同他打了一声招呼。
“嗨,小澈,晚上好啊。”
周澈:……?
“爸爸你没事?”周澈快步走上前,左看右看,上下端详,发现他确实没什么事。
于是周澈转头问姐姐:“他这不是没事吗,为什么要来医院?看你给我打的电话,我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周澄笑了一声,耸了一下肩,说:“有事,但不大。”
“所以到底有没有啊,我没看到什么伤口啊。”周澈说道。
“摔的是屁股墩,你看得到什么?”周妈妈翻了一个白眼。
“真摔了啊?不要紧吧?”周澈问。
这时候,门又开了,应知还喘着粗气往里看了一眼。看到大家都在看自己,她不好意思地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推门而入。
“叔叔阿姨好。”应知还低声说道。
周爸爸看着应知还,惊讶地推推周澈,道:“她怎么来了?”
周澈解释道:“她跟我一块回家的啊,半路接到我姐电话,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然后周澈就收到了来自爸爸的“板栗”,周爸爸骂了周澈几句:“你怎么回事,让人家小姑娘大半夜陪你跑医院?人家是客人!你让人家在你屁股后面跑,你礼不礼貌!”
“不是,爸爸,我们是……”周澈还想说什么,另一边的周妈妈已经有动作了。
她欣喜地站起身,上前握住应知还的手,应知还被周妈妈的热情吓了一跳。
“好孩子,你怎么过来了呀。周澈怎么没把你先送回去,啊呀,真是的,还要让你往这儿跑一趟。”
周妈妈赶紧转头对张姨说:“张姨啊,你回家做点宵夜带些水果过来。”
由于一切都发生地太快,应知还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等她看着张姨出去,她连忙说:“不用不用,我不饿,不用劳烦您。”
“那怎么能行,都把你带到医院了,刚下飞机还没个落脚的地。”周妈妈说道。
她拉着应知还就坐到沙发椅上,好像有几千句话要同应知还说。应知还又不好拒绝长辈,只能被她带过去。
应知还回过头看向周澈,周澈眼神里只流露出爱莫能助四个大字。
“所以爸爸你到底是怎么伤的?”周澈问。
一听到儿子的质问,周爸爸立即低下了头看被子。你别说,医院的被子还挺被子的。
“爸爸!”
周澈提高了音量,但是对方貌似不打算开口。于是他只好转头去看周澄。
周澄清了一下嗓子,刚要开口,周爸爸打断了她,说:“保密什么都好说。”
“行。”周澄闭了嘴,无论周澈怎么瞪她她都不说话了。
“那你们把我喊来这里干嘛?我啥也不知道,意义何在?”周澈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