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杨子涵，我向你认输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可以为你做牛做马，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弟弟。”
姜眠声音急切，一心只想要护住弟弟。
“这可是你说的。行，我在东边的废弃楼顶上，你过来赎人吧！”
杨子涵突然松了口。
姜眠心头狂喜，弟弟能够活下来了！她可以救下弟弟了。
陆时砚将苏琳轻轻地放在车座位上之后就带着姜眠来到了那栋废弃的楼房前。
楼房是没有装修过的毛坯房，无数根钢筋乱七八糟地摆放着。
姜眠刚打算上楼，一束强光就从头顶照射了下来。
“姜眠，不许上来！否则我现在就把你弟弟从楼顶上推下去。”
杨子涵高声叫喊道。
姜眠抬头看到了杨子涵的身影旁边还有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好，我不上来！”姜眠只能缩回脚在原地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姜眠按下了接听键。
“看到没？你可怜的弟弟”杨子涵将镜头对准姜枫肉肉的圆脸。
姜枫被捆住了手脚压根动弹不得，看到姐姐，情绪再度崩溃。
杨子涵直接一把撕开姜枫嘴边的胶布。
怨气瞬间冲了出来。
“姐姐！这个坏女人杀了妈妈。她让我亲眼看着妈妈被活埋。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姐，妈死的时候真的好痛苦。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姜枫眼眶仿佛要沁出血来，整个人都有些神智失常。
“小枫，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姜眠已经泪流满面，心底积蓄满了悔恨。
若是她不寻求真相，杨子涵也许就不会入狱。也不至于现在出狱了报复到自己的家人上。
“闭嘴！”杨子涵一把将胶布又粘了回去。
那双小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杨子涵，仿佛要将杨子涵生吞活剥了一般。
“姜眠，你现在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别想耍花招！你弟弟的命被我死死地捏在手上！”
杨子涵冷声命令道。
“好！我这就磕。我嗑完了头，希望你放过我弟弟。”姜眠颤抖着声音答应了下来。
“不要，不要！眠眠！”陆时砚一把拉着姜眠，冲着姜眠摇摇头说道。
看着心上人卑微下跪，将尊严踩在脚下。
他只是听着都觉得心脏钝痛。
“放手，你不要管我。我今天一定要救我弟弟。”姜眠一把甩开陆时砚的手，站在光圈里直直地跪了下去。
砰
仿佛在跪拜神明一样虔诚。
落在杨子涵眼里，她只觉得分外搞笑。姜眠得到了陆时砚的爱又如何呢？还不是只能向她下跪。
陆时砚的眼眸刺痛，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已经通知了救援队赶过来救人。
可又有谁能来救救他心上人的尊严呢？
“姜眠，我陪你。”陆时砚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也直直地跪了下来。
姜眠磕了三个响头，陆时砚也跟着磕了三个。
杨子涵额头青筋直爆，一股莫大的羞辱像是藤蔓一样在心中肆意生长，缠绕的她透不过气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两个人还要这样秀恩爱。
一条毒计在杨子涵脑海里骤然而生。
“姜眠，只磕三个响头是不够的。我要你亲手捅陆时砚一刀。
他不是爱你吗？我倒要看看你捅他一刀以后他还会不会爱你。”
杨子涵咬牙切齿地说道。
粗糙的地面已经将姜眠额头磨破了皮。
姜眠的额头中间沾满了血和灰尘。在听到杨子涵那样无理要求的时候，姜眠背脊一僵。
“杨子涵，你太过分了！人命在你眼里那么轻贱吗？陆时砚的腿已经受伤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
你这样做不怕被天谴吗？”姜眠厉声冲着手机说道。
“姜眠，你敢这样和我说话。你是不是想你弟弟马上坠楼身亡！”
杨子涵一把将姜枫推到了楼顶边，只要她一松开攥着姜枫身上绳子的手，姜枫就会掉下去。
“不要！”姜眠伸开手撕心裂肺地叫喊道。
“姜眠，捅我吧！没事的！我身子骨很好。”陆时砚主动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弹簧匕首放在姜眠的手心。
姜眠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时砚，哭着说道:“笨蛋！你疯了！”
“陆时砚，没想到你会为爱痴狂成这样啊！”杨子涵笑意荒凉。
看似是笑别人，更像是笑自己。
“姜眠，你还犹豫什么！赶紧捅啊！难道你不想要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吗？
你妈妈已经死了，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弟坠楼而亡吗？”
陆时砚一把捏住姜眠的肩膀，另一只手捏住姜眠的手腕。
姜眠拼命地往后缩，眉头拧成了一团，满眼抗拒地叫喊道:“我不要！我不要！”
陆时砚直接攥紧姜眠的手腕往上冲，锋利的刀刃就这样捅进了他的腹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上喉头，鲜血汩汩地从唇畔流了出来。
“姜眠，让我为你和孩子做点什么吧！”陆时砚哽咽着说道。
姜眠松开手，刀刃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眼中诧异地看着陆时砚。
原来陆时砚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姜眠一把扶住陆时砚，陆时砚捂着伤口倒在了姜眠的怀中。
“上次看厉景行倒在你怀中，我真的好羡慕好嫉妒。
现在终于是我了！
眠眠，对不起！我当时是相信你的。可我怕气死父亲，我只能选择说不信。”
陆时砚一字一句地说出深藏在心底的话。
姜眠呜呜地哭了起来，一把将陆时砚抱的更紧。
头几乎要埋在陆时砚的脖颈中，仿佛是鸳鸯交颈，嗜血纠缠。
轰
一声巨响
仿佛某个重物迅速掉落在了地上。
姜眠回头一看
姜枫一脸鲜血地倒在了血泊中。
血液从幼小瘦弱的身体里流出来向四周扩散出来。
像是血色的花在粗糙肮脏的地面上怒然绽放。
“小枫！小枫！”
悲痛的叫喊声破胸而出。
姜眠只能放下陆时砚，像狗一样狼狈地爬了过去。
鲜血沾染了她的脚底，姜眠的热泪也随之落在血里。
“小枫，我求你了。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
姜眠努力地为弟弟擦拭血迹，奈何已经是血肉模糊。
无论怎么呼唤心爱的弟弟，弟弟都始终紧闭双眼，仿佛是灵魂已经被抽走。
姜眠抱紧了弟弟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
月亮彻底被黑夜吞噬，漫天的细雨从天空坠落而下。
冰凉的雨滴落在姜眠脸庞上混合着泪珠顺流而下。
从今天她没有家了。
她年长的妈妈和幼小的弟弟都离她而去，留她一个人在世界上苦苦的支撑着。
……
“姜眠，吃点东西好不好？已经一天一夜了，你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陆时砚敲了敲门，端着一碗营养粥还有几个可口小菜走了进来。
杨子涵已经被判了死刑，陆时砚的伤口也缠上了绷带。
屋内光线昏暗，窗帘死死地遮住了骄阳。
陆时砚走近后看到姜眠躺在床上，眼眶泛红地盯着天花板。
姜眠没有喝一口水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这样失魂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仿佛她成了一具躺在太平间里的尸体。
“眠眠，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孩子也是你的家人，难道你连孩子都不在乎了吗？”
陆时砚将粥菜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姜眠身边耐心地说道。
“我谁都保护不了。我没用……”
姜眠喃喃自语，干涩的眼皮里瞳孔没有一丝光亮。
“眠眠，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杨子涵造成的。你的家人不会怪你的。
他们都会化作星星在天上看着你的。”
陆时砚的声音仿佛暖春时节的风掠过姜眠的耳畔，却始终无法让姜眠冰冻的心有半点回暖。
“不会的！如果我不招惹杨子涵，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说好了要带家人去国外，我就该早点带他们走。
我错了！我错了！”姜眠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悔意。
陆时砚一把握住姜眠的手，声音低沉道:“眠眠，我求你不要这么折磨自己和孩子好不好？”
“我没有家了。我没有保护好妈妈和弟弟。”姜眠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哗啦从眼角流下。
“你还有我和孩子。我会永远守护你的。”
陆时砚眉眼认真，琥珀色的眸子里泛着波光。
“你想哭就放肆地哭出来吧！你把情绪发泄出来也许会更好一点。”
陆时砚上前一把扶住姜眠。
下一秒姜眠张开双臂一把将陆时砚抱住。
“我真的好后悔。我很后悔没有把握住跟家人相处的每一秒。
我总是在忙学业，我总是在外漂泊。
我妈妈和弟弟一直在家里等我。可是现在没有人等我了。”
陆时砚搂紧了姜眠，抬手抚摸姜眠如丝绸般柔软的黑发。
“姜眠，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让你蒙受不白之冤。是我害你和家人错过了好多年。是我害你这么晚了才能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陆时砚眉头一凛，沉声说道。
如果这件事非要有一个人来背锅的话。那这个人就是他而不是姜眠。
他是造成后面这一系列多米诺骨牌效应的罪魁祸首。
一阵恶心从心头窜了上来，姜眠捂着嘴就开始干呕。
“眠眠！你怎么了！医生！杨嫂，赶紧叫家庭医生过来。”
陆时砚眉眼染上急切，上前抚摸姜眠的背部。
“喝口温水。”陆时砚接了杯水递给姜眠。
姜眠仰头将那杯水一饮而尽却不小心又呛到了，连连咳嗽了几声。
陆时砚扶着姜眠躺回了床上，贴心地帮对方拉好被子。
“眠眠，你的妈妈和弟弟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很难过的。她们会很心疼你。
眠眠，你放过自己好不好？”
陆时砚声音和煦，满眼都是姜眠的苍白的面容。
“陆先生，医生来了。”杨嫂快步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陆先生，能否借一步说话？”医生拿着各种仪器检测了半天后叹了口气说道。
陆时砚的心沉了下来，眼神一凝地跟着医生走了出去。
“您夫人目前的身体实在支撑不起一个孩子，加上她之前流产过，小月子没有做好。
陆先生，孩子和母亲只能留下一个。”
医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陆时砚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半天说不出来话。
那个孩子对于姜眠来说实在是太宝贵。
他怎么忍心让姜眠失去她的珍宝。
她才刚刚失去母亲和弟弟，怎么可以再失去自己的亲生孩子。
他光是想想都已经承受不住，更何况姜眠要感受孩子从自己体内剥离的感觉。
“陆先生，陆太太还年轻。孩子还会再有的！”医生轻声说道。
“保母亲。”陆时砚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他不能失去他的珍宝——姜眠。
“好！那等姜眠身子稍微好一点了，我就得给她做手术了。这件事拖不了，最多一个星期。”医生眉头紧蹙，声音平缓地说道。
“我会努力调养她身体的。”陆时砚用力阖了阖眸，心中的惊涛骇浪却怎么都平息不下去。
整整一夜
陆时砚拿着那张b超图翻来覆去地看，手指在上面摩挲着那模糊的轮廓。
他放不下却不得不放下。
次日
窗外下了绵绵细雨，玻璃窗上坠满了晶莹剔透的水珠。
雨滴打在屋檐上叮咚作响。
万籁俱寂，只剩雨声。
姜眠坐在窗边，风和雨呼啸在她的脸上。
她真想一跃而下，真想去陪自己死去的家人。
“姐姐，生日快乐！我的愿望是希望你所有的愿望全部都实现。”
“姐姐，等我长大了要化身骑士保护你，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绝对不让你吃一点苦。”
“眠眠，妈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在你坐牢的时候没办法来看你，如今你在国外读书也没办法陪着你。
眠眠，我的孩子！你放手去做你想要的事情吧！
你不用操心我，只管在前面冲就好了！”
一字一句随着雨声一起灌进耳朵里，姜眠低低啜泣着，肩膀也跟着一点点抽动。
陆时砚一推开门就看到姜眠面容憔悴的地坐在窗口。
白色的纱幔窗帘翻飞，姜眠白皙的侧脸仿佛一张脆弱的薄膜。
“眠眠！不要！”陆时砚当即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