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如同涂料一般,从高处的平台向下流淌,将整个台阶都染红。
在血液几乎要渗流到林恩脚边时,他就看见台阶之上亮起红色的花纹,忽明忽暗如同呼吸一般。
黑衣管家站在台阶之上,高举双手,仿佛在祈祷一般,而整个台阶和上面的高台竟然开始回应他的动作,产生了细微的振动。
红色的光芒大盛,林恩感觉身上的压力更重了,浑身肌肉紧绷。
而他总算是看到了高台之上的奥莉,只是现在的奥莉状况似乎不太好,双眼紧闭,被神秘的力量举起,漂浮在半空之中,脸上看着多了些憔悴。
林恩眼珠上抬,发现悬浮在半空之上的并不是仅仅只有奥莉,除她之外,还有一具宛如枯木的干尸,而那所谓的“祭台”之上涌现的红光,正在往那具“尸体”汇聚。
红色的光芒似乎携带着无穷的力量,让那具干尸的肉体逐渐变得饱满起来,原本枯黄得只剩下骨头的脸庞也开始变得圆润,不再是之前那般渗人模样。
等红色光芒散去,那已经不再是一具干尸,而更像是一位陷入沉睡的年轻人,只看外貌,和旁边已经晕过去的巴克有些相像。
看来确实如那位黑衣管家所说,这位不知道来历的血族也是对方的杰作,就在他思考对策的时候,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尸体”突然睁开了双眼,妖异的金色瞳孔直勾勾地盯着台阶之下的林恩,让他心中生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
黑袍管家则是全然不在意现场的变化,依旧是高举双臂,只是那花白的头发变得更加白了。
难道是在以生命为代价举行所谓的祭祀?
究竟是什么样的祭祀值得对方付出这样的代价,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
那长相和巴克相像的“尸体”露出诡异的笑容,居然缓缓开口,发出低沉的吟唱声,不过因为是刚刚才恢复的肉体,那声音含糊不清,他无法仔细分辨。
但并不是他听不清就不会产生效果,台阶之上由血液构成的纹路开始有规律的闪动,紧接着就是原本向下流淌的血液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回流,完全违反了水往低处流的规律,瞬间就注入到了那悬浮在半空的“尸体”之中,对方浑身赤裸的肌肤变得饱满而充盈,口中还发出舒适的吐气声。
当林恩再次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他马上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个眼神,他在那位黑袍管家身上同样见过,几乎瞬间,心中就有了一个猜测。
他们就是同一人,刚才的那具尸体就是在被那位头发花白的管家控制,难怪自从这位“尸体”死而复生之后,那名保持姿势的管家就再也没有丝毫动作。
就在他的目光在那两人的身上来回扫视的时候,低沉而生涩的声音响起。
“所以你发现了?不过就算你发现又能如何,只能成为我新生的见证者,哈哈哈!”
面对张狂至极的笑声,林恩心中有些无力。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漫长的岁月之中我早已忘记自己的姓名,现在的我只是你们口中那位玫瑰男爵手下的一名管家。”
“莱尔市教堂里的纽曼执事是你安排的?”
漂浮在半空之中的身影听到这个名字轻咦了一声。
“纽曼?难怪这次教会派遣过来的代表不一样,原来是因为我这位忠诚的仆人,你们抓住他了?”
听起来像是关心,但是那语气毫不在意,让他明白对方根本不在意所谓忠实仆人的死活。
不过既然对方有继续聊下去的想法,林恩当然不会放弃拖延时间的宝贵机会。
“那是自然,想必你也知道教会对于血族的态度。”
一道化作实质的目光射来,宛如利剑一般,让他的身体有如被利剑穿透一般的疼痛。
“在这里不讲实话,我可是听得出来哦。”
林恩的身体微微摇晃,强行从对方的精神攻击中坚持了下来,只是嘴角溢出的鲜血表明他现在状况并不太好。
“挣扎吧!等我获得了这具新肉体,你们就是最好的补品。”
壮硕的身形抬起左手,一声不明所以得咒文从对方口中传出,林恩感觉整个地下空间的气息陡然改变。
四周墙壁以及穹顶和地下都有乳白色光芒浮现,这样的气息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地面之上,罗杰执事主持百花节祭祀时候,就有类似的气息从镇民的身上浮现,只是和此处的相比,天差地别。这是信仰的力量,是百花镇镇民因为自身信仰而诞生的力量,究竟持续了多少年才搜集到了如此庞大的能量。
信仰的力量浓郁得宛如实质,将整个地下空间都填满,而死而复生的尸体正在以离谱的速度吸收这些信仰之力,形成了惊人的气旋,而旋涡的中心就是台阶之上的高台。
吸收完毕的高大躯体露出满意的微笑,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食指之上的指甲瞬间疯狂生长,瞬间就化作了一道利刃,而对方却是用这道利刃划开了自己的额头,笔直的伤口之中血肉涌动,无数道血丝在额头前交织汇聚,形成了一颗血珠。
而那从伤口处扩散出来的血色丝线并没有停止,缓缓向祭台另一边的奥莉靠近。
“你既然需要一副肉体,那我不是更合适吗?”林恩的声音略带嘶哑。
悬浮在半空之上的邪魅年轻人咧开嘴角,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你想救她?用你自己的命换她的命?”
不等林恩回答,对方就传来了一声叹息。
“唉,你这副身体可是好东西,如果不是已经被污染了,倒也是个好选择,不过放心,我不会浪费的,我到时候将你的身体完全吃下,你们的血肉也算是融成一体了,也算满足你一个小心愿。”
随即便不再理会他的挣扎与咆哮。
血色的丝线如同一根根锋利的针,直接就扎在了奥莉的身体之上,虽然双眼紧闭,但是脸上还是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在不断挣扎,但控制她的力量使她完全无法醒来。
邪魅青年的声音变得空灵,仰起头颅,望向头顶的圆形穹顶。
“欲望女神,愿您庇佑您最虔诚的仆从!”
四根撑天石柱上的符文有光芒闪耀,穹顶之上响起低沉的轰鸣声,一个圆形的孔洞在穹顶之上缓缓形成,直通天际,一道皎洁的月光从孔洞之中直直照射下来,落在高台之上的青年人身上,显得神圣而诡异。
对方已经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只留下额头处伤口中扩散出来的血色丝线在空中舞动,而这些丝线宛如两人之间的桥梁,正不断将青年的力量传递到奥莉身体之内,将她的身体改造成对方需要的样子。
原本壮硕的青年也逐渐变得消瘦起来,似乎要重新变回那“干尸”般的模样。
对方的气息一瞬间弱了不少,连他身上的压力都小了一些,林恩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成败在此一举,哪怕自己完全被圣光同化,也必须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将祭台上的奥莉救下。
从被控制住之时他就开始压缩自己身体中的力量,他知道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对手,唯一的机会就是将全身的气息集中到一起释放,换取超乎想象的爆发力,如同焰火一般,绚烂绽放,虽然解决是迎接毁灭,但片刻的耀眼光芒或许能让事情有不同的结果。
就在林恩打算破釜沉舟之时,一道破风声在他身后响起,听声音好像是有人朝他丢来了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