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棉作为大安国贵女之首,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接风宴上,棉棉的座位就在安旭川和虞元雪的下首,至此往下才是丞相府众人以及其他贵臣。
对面的五个席位皆是空的,自棉棉入座以来便一直未曾有人落座,看来就是专门为邻国使臣预留的了。
纤纤玉指捻起一颗还带着水珠的葡萄,棉棉一边将葡萄含进嘴里一边看着对面的空位,单手支颔,漫不经心地想着。
“风御国使者到——”
随着太监总管一声响亮的声音,风御国使臣也在宫人的接引下渐渐入场。
风御国,近年来和大安国并驾齐驱的两大国之一,两国关系一直非常亲密,无论是贸易通商还是战争同盟,两国皆是达成了一致,形成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两国多年来皆保持着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这也是安旭川无法轻易拒绝风御国使臣来访的原因。
此次前来拜访的领头人,乃是风御国目前最受宠,也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三皇子。
来人身姿颀长,步伐稳健,一身白衣不知是用何材料所制,丝滑飘逸,明明是素衣,但却丝毫掩盖不住来人身上的尊贵与气质,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再靠近一点,在近距离处一睹其真正的风采。
面容如世间最优秀的雕刻大师所雕刻出来的一般,精致又华丽。
眼神慵懒又随意,但当他直直注视着你时,又能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攻击性,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
咬了一半的葡萄落在了桌案上,棉棉有些呆愣地看着来人。
真像……
这双眼睛,和自己曾经一时脑热画出来的画像,简直……
一模一样。
愣神之间,掉在桌案上的葡萄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捻起。
“小家伙,怎的吃东西也如此不专心,嗯?”
宠溺又轻柔的语气,带着些许酥麻的尾音,让在场的女子都不禁红了脸,距离男子最近的棉棉,更是首当其冲。
抬头看着男人脸上温柔的笑容,又低头看了眼男人沾染上葡萄汁液的手指,绯红色不知不觉便从脸颊蔓延到了耳根。
“谢……谢谢。”
拿出贴身携带的手帕为男人擦了擦手,棉棉有些小结巴上身,磕磕巴巴地说着谢谢。
顺手接过小姑娘为自己擦手的手帕,男人仿佛看不到棉棉眼里的震惊一般,若无其事地伸出另一只干净的手,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带着宠溺笑意的声音传来,
“不用谢,小家伙这么可爱,照顾你是应该的。”
接着,便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对面的空座……棉棉的正对面。
眼见男人漫不经心地垂着头,以手支颔,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棉棉不禁有些害羞,更重要的是——
棉棉瞪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乖崽只是想帮你擦手,根本没想把自己最宝贝的手帕给你的!这个男人竟然明抢!!仗着乖崽对他没防备就厚脸皮地顺手把手帕拿走了!!!
棉棉看着男人握在手心的粉色手帕,怨念很大。
那是乖崽给漓姐姐绣的……
作为一个能做出各种精巧玩意儿却独独女工奇差的人,能绣出一匹像模像样的踏雪,真的很不容易的。
当初绣好了送给漓姐姐的时候,漓姐姐可高兴了,也是这样,接过小姑娘身体的掌控权,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帕上的一针一线,眼神迷恋……
棉棉盯着对面的三皇子,有些愣怔。
而一直低头端详手帕的三皇子,也恰好若有所感地抬起头,两人对视上。
映入眼帘的,是棉棉熟悉得仿佛在脑海中幻想过千百遍的笑容。
电光火石之间,小姑娘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瞪大眼睛看向对面的人。
——小家伙。
男人口中无声地吐出这三个字。
刚刚男人一见面就开撩,被撩来得太突然,当事人棉棉猝不及防。
光顾着害羞脸红了,哪还有机会去发现男人口中熟悉的称呼呢?
除了漓,这世上,就没有第二个人会叫她小家伙了……
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不可置信地抿了抿唇,一会儿抬头看看自己,一会儿低着头只露出一个发旋,看看自己桌上的一盘盘美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场盛大的接风宴,以两国大臣的推杯换盏互相恭维为结束。
是夜,棉棉累了一天,沐浴完之后便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一边把玩刚刚绞干的发丝,一边走向床榻。
突然,窗边传来一阵响动,棉棉闻声看向窗户。
只见汀兰刚刚细心关上的窗户此刻透出一道高大的黑影,弯下腰一副想进来又怕唐突了佳人的模样,明明是健壮高大的身形,却莫名透露出一种可怜巴巴的感觉。
棉棉瘪了瘪嘴,准备无视窗边的异样,径直往床边走去。
但窗外的人却像是有透视眼一般,在棉棉经过窗户的时候屈指敲了敲窗檐,若是没得到回应,极富规律的敲击声便会继续响起。
眼见着就要把外面守夜的侍女惊动了,无奈,棉棉只得走到窗边。
“咯吱——”
窗户被轻轻打开了一条缝隙。
“唉,说吧,大半夜的来找我,想做什么?”
小姑娘无奈的声音传来。
窗外的漓一见小姑娘过来,就知道自己有戏了,大手得寸进尺地伸进那道狭小的缝隙中,
“想我们乖崽了,想快点看看你。”
棉棉冷呵了一声,赌气似的说道,
“也不知道今晚宫宴一直盯着我看的人是谁。真没想到,我第一次遇上传说中的梁上君子,竟然是在禁卫森严的皇宫里。”
窗外的漓听了小姑娘阴阳怪气的声音也不恼,厚脸皮地道,
“没办法,小家伙说过,漓姐姐无所不能,只是逃过这点禁军的守备罢了,还是很容易的。”
哟,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啊。
棉棉挑了挑眉,显然是对男人这副毫不愧疚还引以为豪的样子感到不满意了。
拍了拍男人探进窗口的手,
“切!不要脸,你才不是我的漓姐姐。”
手上传来些微的刺痛,不疼,但密密麻麻的感觉却从指尖渐渐传到手臂,全身,乃至心脏。
漓捂着跳动得有些快的心口,压低嗓音,语气轻柔地哄着生气的小姑娘,
“怎么就不是你的漓姐姐了?乖崽看看我,是说话的语气不像?还是长得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