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琛心中一奇,心道这珏公主还在通过衣袖给自己输送热流,怎会突然寒冷难耐?
通过那热流的精纯程度,石琛已有感觉,这珏公主要么是本源火气灵脉极壮健的持有者,要么身上应当有个储存、散发天地灵气的宝器。
抵挡这点子寒毒根本难不倒她。
莫不是……
她在演戏不成?
石琛看向木珏儿的脸,只见她竟还向自己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暗示自己不要拆穿。
石琛蜷于一侧。他不是愚钝之人,知道木珏儿此招意在引那暗中下毒之人现身。
可……那下毒之人是花禹雾!那女人却是个没有脑子的!
做事全凭自己喜好!
就连下毒……石琛估摸着,这花禹雾也许是看自己和木珏儿谈着天,便醋性大发想毒死自己两人,下完毒之后在不在现场都不一定。
这木珏儿装作脱力,可能将花禹雾炸出来吗?
“官差办事!闲人退让!”
石琛只听得楼下一阵劈啪之声,却是有个身影飞奔而上。
石琛看向来人,那人二十许岁,褐发金眸,身着一身衙役捕快制服,看上去英武豪迈。
石琛心道,此人便是辰胥枫。又转念一想,既然辰胥枫和花禹雾同时出现在此处,必然是已经早有勾结,合谋害他二人了。
只是花禹雾本不认识木珏儿,木珏儿看样子也没见过辰胥枫。石琛暗叹一声,这两人本想对付的应该是自己,花禹雾为着自己负气背弃她之事想寻机报复,而辰胥枫则是为了将他捉拿归案,以体现功绩。
这辰胥枫为妖王辰氏一族所不容,千里迢迢在来泰国寻了个差事,或许也是心有野望,所图加官进爵吧?
辰胥枫环顾四周,瞧见石琛与木珏儿一个蜷缩在地,一个瘫倒在酒桌,均是瑟瑟发抖、寒颤不止。便面容冷峻地携起二人,口中道:
“我乃官差辰氏,听闻日前在北固堡犯下命案的一个妖女仍徘徊未离,便戍守在此提醒来客。这四周空气中都被那妖女布下寒毒,辰某且先带你们脱离此地。”
辰胥枫说罢,将石琛与木珏儿携于两胁,从天台上越下,踏着瓦顶而去。
石琛心道这辰胥枫的修为估摸着应在人族的“伐髓”期,无法掌握短距离凌空飞跃的本事,比之狼妖流莽都差了不少。怪不得即使混迹于人族中也只能寻摸个捕快这一类的初级官差职位。
石琛偷着瞧木珏儿,见她双目微闭,面色平和,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又见颠簸之中她颈间穿着的一个小挂饰从衣衫中甩出,石琛看去,仿佛是一面半月状的小镜子。
只这镜子照人模糊得很,多以镜周的浮画雕饰取巧。石琛暗自诧异这小镜设计古怪,却忽得眼中捉到了镜子上隐约流转的一缕青光。
玄灵级宝器!
……
城郊,距北固堡北门四里之远。
木珏儿嘤咛一声,从寒毒带来的虚弱中醒来。
石琛心道此女不愧为天家贵女,整套做戏如此熟练。若非她以本源火气相救自己,又递了眼色过来,便是连石琛都要怀疑这珏公主确实是寒毒深中了。
“姑娘。”
辰胥枫听出木珏儿已醒了,便三步并作两步凑了上来,神采奕奕比先前还精神得多了。
“你是何人?为何我与他会在此地?”木珏儿道。
“姑娘有所不知,那华荣酒楼中……”辰胥枫又以他自己的口条叙述了一番妖女如何作孽一事。
石琛闻听此言,恍然大悟,心想这辰胥枫多半已经得知木珏儿乃是来泰国公主,欲要英雄救美赢得公主青睐提携,这才来个禹雾捕蝉、他辰胥枫在后,将自己与木珏儿携来郊外,欲避开了花禹雾。
“原来如此,只是可惜……”木珏儿叹道。
“可惜什么?”
却是石琛接道:“可惜了珏姑娘素爱的一道‘黄酒酿鲥鱼’,我俩间置气,才只动了两筷子,便这么糟蹋了。”
“这……”辰胥枫一时脸色泛白:“瞧姑娘衣袍不俗,想来也是出身显赫。这酒酿鲥鱼,下次再吃也好。”
“可我就是看不得……”木珏儿幽幽道,又瞧着石琛使了个眼色。
“珏姑娘虽出身豪门大户,却最是见不得那些朱门酒肉臭的浪费,这一饮一食都是极讲究的。”石琛说完,下巴微扬起来,看着木珏儿。
木珏儿意会,又道:“况且那——”
“况且那‘烧柿酒’,我喝过以后甚是喜欢,珏姐已命酒家封装了十缸八罐给我,这头钱还没付呢。”
木珏儿闭目微笑,无奈地摇摇头道:
“黑笠客先生,这酒只能下次再请了。”
木珏儿这一称呼,既不是叫的石琛本名,也不是叫的“云芽”那个化名,而是叫的石琛最近依照自己装束起的绰号。
如此叫法不可谓不袒护石琛,毕竟“石琛”、“云芽”两个名字现今都颇有些争议,唯有“黑笠客”这个绰号知者不多。
石琛亦读出木珏儿言语中意,心道他与珏公主似是有几点默契在,若不是因为立场不同,或许也能成为朋友。
辰胥枫听这二人一唱一和,自然听出他二人乃是言出奚落。不自觉间拳已握紧了些。
“辰公子,你切莫怪罪,”看出了辰胥枫的不悦,木珏儿安抚道:“我与这黑笠客知己相交,言语投机。但辰公子救命之恩,珏儿是万万忘不掉的。”
辰胥枫面上一喜,金眸中都焕发出几分光彩来。
辰胥枫瞧着眼前的木珏儿妙目横波,心里虽觉得这女子面貌上比不过花紫荆师姐妹,却胜在家世显赫,足以令他平步青云。便心中无端生出许多欢喜来,是一种自己付出得到了回报的欣慰。
如今这佳人因他获救,又不知是否会倾心于他?
以他超绝的形貌,一向无往不利。这点自信,辰胥枫还是有的。
木珏儿微微一笑,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又与石琛谈了几句,石琛亦乖觉,不去再谈酒桌上的牢狱、杜夫人等事,而只与她谈谈北固堡周边的风貌。
毕竟,既然已知杜夫人乃是来泰国长公主,一切他事都不必调查了!
辰胥枫见石琛与木珏儿谈笑自若,却是暗暗盘算,想得珏公主青睐,必得该先除了这毛头小子云芽。
听木珏儿的称呼,似乎还不知道这黑衣少年便是云芽。
辰胥枫当下叫道:“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