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清晨。
幽静雅致的院落之中,绿树成荫,与亭台楼阁相映成趣。
“看好,这便是【天罡指】,第一招守株指势,其精要在……”
精心布置的碎石小路边,一个白衣少年长身玉立,打出一套刚柔并济的指法,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另一个少年亦是身着白衣长衫,姿容略瘦削些,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人运功。
砰——
面前一个半人高的巨石应声而碎。
“师父好厉害!”瘦削少年喜道。
前头的白衣少年不为所动,劲力一转已是运劲于足下,那脚步轻点间犹如白鹤亮翅,缥缈优雅,再一落地已在三五丈开外。
少年一摊手,一片柳树嫩叶已被他夹于指间,另一个少年却没看到他的身躯接近了身边的柳树。
“这运功于足下的功夫,我尚且也只能窥见其中一二。你根基太浅薄,只看步法便好,暂时也无须琢磨如何达到我这等速度。”
那瘦削少年应了一声,便开始模仿着白衣少年的步法与指势练习。
时间流转,这两个少年都是专心致志,丝毫不以外物分心。
这一操练,便足足过了两个时辰。
一只小黄雀栖身于院落间最高大的一棵榕树之顶,偶尔啄啄自己的亮丽的翅羽,亦是在榕树上立了许久,这才忽然之间一展翅,消失无踪。
瘦削少年冷哼了一声:“这小东西可算是走了。”
另一个白衣少年则是一言不发,轻叹了口气。
这两个少年正是被幽禁于北固堡城主府的石琛与云赦。
几人被软禁于城主府后,这王安盛却没苛待他们,为他们专门寻了一间别院居住。虽他几人尚且能在府中自由行动,但本源妖气却是时不时提醒着石琛,这附近有着一些不弱于它的本源力量,在监视着几人。
日里,石琛与云赦自然加倍用功修炼。
石琛原久住于靖远城将军府,却是没留心过,原来能感应到天地灵气以后,这一草一木的存在,都隐隐然散发着勃勃的生机,对修炼大有裨益。怪不得府中广栽园林景观,从前石琛只道是为着好看,不想各花入各眼,修炼之人却是能从中体味到不同的意境来。
“走吧,又到了午时了,我们去看看禹雾。”
说起来,陆争前几日也跟着石琛等人一起修炼,他从前没学过能够系统得调用自身劲力的招式,与石琛习练了几天【残影刀】,便隐隐然感觉到自己对于力量的把控更上一层楼,已经有了突破的迹象。
这几天来,陆争便没跟着石琛等人习练,而专门找了个地方练刀突破去了。
念及此处,石琛不得不感叹,也许自己真的是天赋惊人,他突破到吐纳境时仅仅用了一个晚上就完成了,换到陆争这等天资较为平庸的人身上,也算是一个小瓶颈了。
其实石琛并不知道,这低阶武者的修炼更多时候不太涉及得到天赋一说。只不过石琛从小习武乃是跟随着石胡这等凝气境的名师,逢年过节家中便赏赐下些凡修级的丹药调理体质,修炼速度自然远超陆争这等常人。
石琛与云赦来到了花禹雾的房间,王城主亦是安排了个姑娘专司照看着花禹雾。
那姑娘见石琛等人来了,面上一红,匆匆得便离开了。
石琛当日自报家门,城主府中自是无人不晓这新来的年轻俊秀的小少爷乃是隐冬国将门之后。说起这石若飞威严盖世,算起门第来,石琛驾临城主府乃是这王城主高攀了,故而府上一些春心萌动的年轻女孩即使知道石琛已有爱侣,仍是几番妙目含情,春心盎然。
至于石琛来此的身份是否为质,这些做侍女的小丫头们却是不管这些。
“禹雾……”
石琛伏在花禹雾的床边,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绝世姿容的妙人。
还没长成的稚嫩面孔如三春初绽的桃瓣,远山般的蛾眉静静地舒展着,两扇睫毛如纤薄的蝶翅,面上含着笑温婉动人。整个人便如同睡着了的天上仙子,纯净地不染一丝尘埃。
石琛仍是不知这百腐奇毒何以能让花禹雾深睡不醒,这王城主曾承诺帮禹雾请来名医救治,却是一连十来天没有消息。
石琛先前几天还急迫万分,可是花禹雾的状态便一直如活死人般,几天之后也仍是气息隐隐,丝毫不见颓败之相,石琛也终于心态略平静些。
石琛又一次呢喃着花禹雾的名字,以手抚上花禹雾的俏脸,触感绵软光滑,叫人忍不住怜爱有加。
云赦安静地侍立一侧。
便如云赦自己所言,即使花禹雾曾挫磨于他,但她既然成了师父的心上人,云赦便不会记仇。
石琛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亦是发现云赦其人虽表面行事常反于常人之道,却内心极是空明,认定的事轻易不改。石琛不知这样的秉性于修炼一途时好时坏,但却也能感觉得到,云赦悟性极高,于习武之道进境非凡。
“你们都在呢,真是我来得巧了!”
却是又一个男人踏入屋门中,石琛与云赦转头看去,原来是昔日来擒拿石琛等人的金甲小将王桢喻。
“王兄。”石琛招呼道。
身边的云赦亦跟着石琛叫了声“王大哥”。
这王桢喻待石琛客气,石琛来了城主府后,他也来探望过几次。这一来二去间,石琛自然也知道了王桢喻的来历。
原来是城主王安盛中年得子王杰,待王杰长到弱冠之年时,便已经早早地显示出了不堪为任。这来泰国确实有官爵继任制度,但也需得城主的下一代通过来泰国内部的权力机构的考量测验。
王杰一向疏于习武,少读诗书,端的是要贯彻一个纨绔到底的人生态度,王安盛提练了他几年,这王杰始终扶不上墙。
王安盛不忍自己的官职往后被朝廷派出的人皆缔了去,便寻摸着培养自己的下手作为继任。王桢喻便是亲卫中最为出挑的人选,又是个孤儿,便被王安盛改了姓氏,收为义子。如今跟随着王安盛已有十来年了。
王杰见王桢喻颇得父亲喜爱,心中妒忌,屡屡给王桢喻使绊子刁难,甚至有一次差点害了王桢喻性命。
王桢喻身份尴尬,总不敢冒犯这亦兄亦主的王杰,王杰死了,王桢喻心中固然有惋惜,但也感到解脱,因而对待石琛等人,也是颇为友善。
“石兄弟,我今天这一来是想告诉你,花姑娘她……有救了!”
王桢喻面上虽有喜色,但却带着异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