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军官心中疑道:
此处离联营尽头四里远,在此驻扎足有两千人,起码也是伐髓后期的武者。怎的看这几人步法,竟似还在洗经境般?
更何况,这小少年由两个普通军士带着,若是已从了木殿下,再跟这两人显然不合理。若是他两人当真胆大包天,又都喜好男色,对这少年按捺不住,却也勉强说得过去……
中年军官越想越觉奇怪,总觉得其间有了什么纰漏被自己忽略。
正思索间,忽见清风吹拂,吹起云赦黑袍下鹅黄色的裙边,那中年军官忽得心头一亮!
是了!
这小少年分明在男扮女装!
若他真是木殿下的禁脔,在军中行走自可大大方方,至少也无须长裙迤地,珠翠满头。若说是为了掩人口舌,但当身份被人戳穿时岂不是更落人口实!
分明是三个想瞒天过海深入鬼蜮关的人!
瞧他们一行北去隐冬,十有八九是隐冬国的奸细!
想到此处,中年军官这一瞬已是精神通明,一跺脚当即斜飞而去,拦阻向石琛三人!
石琛三人在蓬顶疾奔,却不敢再出一丝疏漏。
现在碰上的中年军官实力远胜于己方,谁知道军中还卧虎藏龙了多少高手?
只听破空之声响起,中年军官大手向石琛三人捉拿而来,口中厉喝道:
“三个小奸细,哪里跑!”
中年军官步伐极快,几个呼吸间已经跨越了一里多距离,离三人发梢一角只余丈许。
当是时,徐靖之冷不丁回身一掌,与中年军官抓来的大手对上。
掌风激荡间如虎啸龙吟,一团黑气陡然间从徐靖之掌心冒出,钻入中年军官体内。
“妖术!”中年军官顿感体内真气一滞,下一刻又已经鼓足了气力,另一掌向三人中不通武道的云赦抓去。
“妖气附体!”
石琛心内一声大呼,本源妖气的妖力已经在顷刻间运转到石琛掌心,飞渡境界的真气浓度毫无花假的与那中年军官又对过一掌,一股火行的烧灼感也已经传导到中年军官躯体中。
中年军官两掌未得手,刚想提气再攻,却又是一掌势、一刀势纷纷从他两侧夹攻,中年军官未料到这两个洗经境的后生小辈竟有如此实力,便转攻为守,待双掌余力已去、三刀寒芒过后再欲追击,蓬顶却已经不见了石琛三人的身影。
这三人蓬顶上过招声势甚大,已经惊醒了些安眠中的兵士。
只是他们多睡眼惺忪,鬼蜮关中多雷鸣骤雨,还以为只是天象异端。
中年军官踏于蓬顶之上,跺着脚怒吼道:“敌袭!敌袭!”
嗡——
号角齐鸣,声势渐大。几乎是转瞬之间,所有还在睡梦中的兵士迅速出帐结队,自是再没半分倦意,纵然时间紧迫未及更衣,犹现军容肃穆。
石琛三人已经躲到一个不起眼的营帐后侧,所幸东方未明,尚还藏得住人。
“幸好那军官怒吼中并无精神余波散出,只是个武人,感觉已修至练气期了。”石琛道。
三人遥遥探出头去看那中年军官给手下军士训话,距离太远,却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徐靖之道:“瞧他神态举止,应是这一片区的小统领了,这些人中应当再也没有比他更强者。”
石琛点头道:“我们能够逃脱出来只是占了个出其不意的便宜,实则纯属侥幸,若是再被他发现就完了。”
云赦惊魂未定,双眼死死盯着集结起来的军士们,忽叫道:
“不好,他们要搜过来了!”
只见集结起来的百十号人骤然间四散开来,石琛等人所站之处隐蔽,幸而不是首当其冲。
石琛喃喃道:“这百十号人,各个都有不凡实力,我与徐兄联手最多只能占着宝器的便宜击破两个普通军士,若再惹来这军官的注意怕是插翅难飞!”
逃吧!
徐靖之忽惊道:“他们搜寻的方向竟是由北往南来,怕是已经料定我们要往北去,逐步缩小范围,就快要过来了!”
三人都是战战兢兢,此地离连营之外只差三里路,从前的十六里已经走来了,谁也不想在此刻功败垂成。
云赦心中互生一计,拉过石琛在他耳边低语,石琛只道临至绝境孤注一掷,却也无其他的办法。
云赦将身上那件女装脱下,三人身上都盖好黑袍隐匿行藏。
云赦又取了身边一根木棍来,将那女装挂在木棍上。
石琛目光凌厉,本源木气迅速从指间窜出化为清风,将那衣饰往南送出。
“是敌人!”
鹅黄外衫显眼,自然瞬间引了兵士的注意,众人纷纷追去。
便在这时,石琛三人黑袍一转,已向北又遁出半里路去,掩在片草丛中。
“只是件衣服!”有人将挂着黄衣的木棍举起。
但听得那中年军官怒意冲天的声音如雷震:
“便在不远处,将周围都搜起来!”
众人纷纷忙活开,恨不得将石琛三人先前躲藏的区域翻个底朝天。
石琛三人心中暗暗一笑,他们几个现在躲藏的位置乃是军士们搜过的,暂时看来自然安全。
“你们……”
便在三人悬着的心刚放下的一刻,身后又传来一声惊愕的叫声。
石琛三人回头一望,只见一个军士刚回帐取了袍甲,一手还拿着行军水壶,另一手拿着壶盖,讶异地看着三人,距离只得几步之遥。
石琛速度极快,左手戟指,一股本源真气形成一道气指喷薄而出,点向那军士眉心。
那军士反应也是极快,骤然间将手指水壶挥出,与石琛的气指相撞。
但听嚓嚓崩裂之声响起,那水壶已被气指之力激得崩裂为大小碎块,其中所剩的半壶水也哗啦一声炸开,水花四溅。
那军士刚欲运起轻身步法与三人拉开距离,忽见得一片水雾之中,猛然冲出一只带着黑气的大手,压向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