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听着淮中的揶揄,李墨并未抬起头,似是不意外他会发现似的叹息了一声,消散了用于组成箱子的墨色。

白狗从箱子里掉出,轻飘飘的,软趴趴的,像是一只寻常死狗,在街边暴晒了好几天的那种,只是上面少了蛆虫。

大白走过来,查看一番,唏嘘道:“我还是用【瓶子理论】来解释吧。”

“都是装生命力的瓶子,但狗的就是比人的小。它活了六十多年,本来就没剩多少了,现在基本上让江流给嚯嚯完了。”

“什么叫嚯嚯?你这个该死的庸医!”江流不服气道,“它违背契约了,这是它应得的惩罚。”

大白摆了摆手:“反正要是当时就让我和宝宝给它补充的话,它还能恢复,如今再补充的话,也就能延续半年的寿命。”

“这半个月,它的瓶子在一直缩小,已经充不进去多少生命力了。”

说着,大白瞟了李墨一眼,啧啧道:“这老登现在看也就剩半天的寿命了,但他肯定有办法恢复一些。”

“上次他和白狗一起遭受的审判,看看白狗,都快嗝屁了。再看看他,他刚出场时的生命力,可比我们离开大部队的时候多不少。”

“起码多了好几年的,我估计精神力他也想办法补充了一些。”

“你是真狗啊,有治疗的办法就是不给白狗用,眼睁睁地看着它死。”

马天引正美滋滋地享受着丫蛋擦脸,见有人批判李墨,立刻接话道:“你信不信,他把白狗带过来就是作秀,你看看他算得多准,白狗正好要死了,咱们的契约也正好要到期了。”

“他离开大部队的时候肯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给龙神部落的那群人画了一张大饼。”

“细思极恐啊,兄弟们。”

丫蛋一直在等着马天引说完话,一看他发言完毕,刚想继续擦,手绢却被人给夺走了。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爹。

“我来给他擦。”

炉钩子同志阴沉着脸,攥紧手绢,开始用他那打铁的大手给马天引擦脸,手法只能说是相当残忍了。

“嗷嗷嗷!我自己擦!”马天引胡乱扑棱着双手,都快疼哭了。

李墨已经坐了起来,他并未理会马天引的嘲讽,只是盘卧在地,闭目养神。

“不用叫宝宝回来了,光给它灌点生命力就行了。”淮中说道,“它自己有办法让李墨给它补充精神力。”

大白点了点头,伸手白狗补充了一些生命力。

白狗眼皮上的白毛颤动了一下,幽幽转醒,它的皮囊干瘪而腐朽,这一幕有些像是借尸还魂。

它的动作幅度很小,先是先抠掉了糊住半个眼睛的眼屎,继而抬头看了一圈众人,平静而缓慢。

看到淮中等人时,它丝毫不意外,虚弱浑浊的狗眼古井无波。

看到李墨时,狗眼里也没映射出仇恨,扫了一眼便移开,继续专注地打量着淮中等人。

“……淮中……过来……”

白狗似乎是太久没有说话,短短四个字居然说得断断续续,嗓音更是不堪入耳,气短无力,喑哑模糊,像是唱针锈掉的老古董碟片机。

淮中皱眉,不知它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刚要迈步走去。已经挣脱了炉钩子同志魔手的马天引翻了个白眼,直接把白狗给牵引了过来。

马天引的手法有些粗暴,以致白狗的脸先着地,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激起一片尘土,良久才爬起来,看起来非常狼狈。

但它似乎并不介意,眼中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都没有去看马天引一眼,只是迅速锁定了淮中的位置。

唰!

白狗额头亮起一团黄光,并不炽烈耀眼,像是家里廉价灯泡的光晕,透着股子温暖的味道。

但可能是灯泡用了太久,仿佛有些接触不良,以致灯光一闪一闪的,明暗不定,虚浮,不稳定,让人不由担心它会随时灭掉。

一个毛茸茸的狗窝虚影浮现了出来,开始慢慢变大,直至笼罩了淮中等人才停止扩张。

这狗窝正常大小的时候,看起来只是一个白色的寻常狗窝。但当它变大之后,众人发现了不少细节。

这个狗窝是有些破旧的,应该住了不少个年头,但看起来并不脏,看来有经常清洗。

狗窝的洞口上方贴了张纸,像是对联的横批,有些泛黄,上面用水彩纸写了几个字:

“##之家”

笔记歪歪扭扭,幼稚童真,一看就是来自小孩子的手笔。纸张的底部还画着好几个小笑脸,嗯……只能说是写意的手法。

前两个字掉色严重,已经看不清了,但结合白狗之前说有人叫过它宝宝。把宝宝两个字对照进去,便能发现那褪色、晕开的斑污,依稀是“宝宝”二字的形状。

白狗的狗窝有屏蔽的功效,交谈持续了不短的时间,李墨和姬霁听不到内容,只能看见他们思索的表情,看见江流主导着签订了契约。

狗窝散去,众人离开,只余白狗像个破旧玩偶一样趴在原地。

姬霁见此间事了,便沉默地飞走了,带着老王的尸体。看方向,是红曼南方的一个小渔村,那是老王的家乡。

有一次闲聊时,老王提起了自己的家乡,他说那里很穷,小时候吃不饱饭,乡亲邻居也凶恶。他被母亲独自拉扯长大,母亲软弱,孤儿寡母的在村里没少被欺负。

但他说,希望自己死后能埋在那里。

这种不起眼的对话姬霁早就忘掉了,甚至在最初听他讲时就没有在意。

但在刚才,在戈尔用着老王的身体出现的那一刻,这句话就自然而然的浮现在了姬霁的心头尖上,久久回荡。

仿佛老王当时说那句话时,就是说给现在的姬霁听得。

姬霁和老王飞远了,场中只剩下了李墨和白狗。只剩下了这一对如此相像默契,本该成为挚友的老家伙。

李墨胸口墨光一阵流转,白发和皱纹褪去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他走到白狗身前,弯腰抱起,向着大部队地方向飞去。

白狗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了李墨一眼。

李墨叹息一声,便开始给白狗治疗。白狗的样貌渐渐多了一些活力,但依旧苍老得可怕,只是勉强能走路的程度。

白狗没有在意李墨的小手段,这些都不重要。两个月后,沉珂帝国和黄家的联军就要来了,此劫过不了,两百年的寿命都没用。

一人一狗沉默地飞在天上,在接下来几天的枯燥赶路中,一人一狗一句话都没说,似是不需要说。

半个月后,一处县城,出了红曼地区很远。

此地是哈陀顿逃命路过的地方,在这里爆发过战斗。不大的小县城,处处都是被损毁的房屋,至今还有不少人住在路边简易的窝棚里。路上经常能看见流浪汉,他们的头颅从不曾抬起过。

毕竟一栋房子太过昂贵,这不是正常人家应该拥有的积蓄。

在最初进入这个小县城时,淮中吐得稀里哗啦,坚持要找一个偏僻的住所。

江流本来正在大街上吹牛逼,怀里的通讯器突然振动了一下。

江流面色不变,打个哈哈,结束话题后,便钻进了一个阴暗的小巷子里。

出来后,他穿过歪歪扭扭的小巷,走进了一间小院子,照着躺在摇椅上的淮中就是一脑拍。

“波迪很担心咱们会死掉,他说他可以提供几百个安全屋,问咱们去不去。”

淮中睁开惺忪睡眼,没好气道:“有危险的时候再说,不到万不得已,别和他们打交道。”

江流点点头,继续去大街上吹牛逼了。

淮中叹了口气,看向背对着自己、蹲在角落缩成小小一团的宝宝,眼里露出了一抹无奈。

以前自己睡觉的时候,宝宝会坐在躺椅扶手上吃零食的,俩人一起分享悠闲。但自打那天之后,她就再没搭理过自己了。

“宝宝,还生我的气呢?”

淮中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蹲在宝宝身后,轻轻戳了戳她的小腰。

宝宝不搭理,把身子又扭过去了一些,完全不去看淮中,就连一丝余光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