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时,蒋瓛就已经身着飞鱼服,率领一个百户所的锦衣卫守在奉天殿前。昨夜,蒋瓛研究了一晚华英雄给他的卡组,对于此卡组的操作已经有所心得。
若是有人闹事,蒋瓛就会按照朱元璋的指令直接拿下。若是朱允炆真的来了,那么蒋瓛就要领教一下这个卡组的威力了。
卯时,百官依次来到奉天殿前等待早朝。今日等来的,依旧是太监宣布“陛下龙体欠安,早朝免”。
不出预料,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
“陛下已经三日不上朝了,这如何是好啊?”
“陛下龙体有恙,现今储君之位又空缺,再这么下去恐有动荡啊!”
。。。
赵勉看了看殿前的蒋瓛,联想到华英雄的事情,已经猜测陛下怕是在“中华楼”养病,故而不在宫中,也因此谢绝百官的拜访。朝右边看看秦逵,对方同样是一副了然的表情,看来是所见略同。六部尚书之中,如今礼部空缺,他自己和工部的秦逵都知道原委,其他三人知不知道他还不清楚。现在蒋瓛在那里,明显是要拿人开刀,赵勉认为应该出面规劝一下那些尚在妄议的同僚。于是,他看了看左边的六部之首——吏部尚书詹徽。
只见詹徽正在闭目养神,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詹大人!”赵勉靠近上去,轻声说道:“现在这样,怕是有人要血流当场。您是六部之首,还请出面劝说!”
詹徽叹了口气,缓缓道:“老夫只知道谨遵陛下旨意。陛下不出面,自然有陛下的理由。他们这些人擅自妄议,有什么万一也是咎由自取。”
真是只老狐狸!看来不放点料,他是不会动了。下定决心,赵勉小声说道:“实不相瞒,根据本官的推测,陛下现在恐怕不在宫中!关于储君一事,恐怕也早有属意!”
闻言,詹徽忽然睁开双眼,惊道:“此话当真?老夫怎么没听说过此事?”
“此事颇为隐秘,在下也是有幸陪侍陛下出宫时才得知一二。当务之急,还请詹大人出面协调,否则触怒陛下天威,就算我等未被波及,此事也难收场啊。”赵勉不敢过多透露,因此说的比较隐晦。
“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让老夫知道吗?”詹徽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反而更加好奇。
“本官真的不能多说了,请大人见谅。相信不久之后大人就会明白了。”所谓好奇害死猫,到时候赵勉也会跟着倒霉,因此只能先推诿一番。
詹徽本来就身兼吏部尚书和左都御史,有胡惟庸李善长等人前车之鉴,为求明哲保身,一向谨小慎微,在朝中不属于任何一派。要说,也就是“太子党”而已。现在太子没了,詹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根据赵勉的情报,目前的情况下,陛下既不现身,也不立储,没有任何其他动作,恐怕是故意为之。身为左都御史,此时若是不出面调停,任由事态扩大,陛下必然会降罪于他。
想明白这点,詹徽终于出列,大声说道:“诸位同僚,请听老夫一言!”
詹徽为百官之首,说话还是颇有分量,众人的议论渐渐平息,只等他继续发话。
“陛下龙体欠安,我等身为人臣,心忧陛下,乃是本分。然聚众妄议之事,非但不能替陛下分忧,反而又生事端,使陛下忧心。陛下乃千古以来之圣君,凡事必有其深意。我等只需谨遵上命,秉公办事,必能不负陛下一片苦心。诸位还是请回吧!”
百官虽然都有各自利益所在,但是毕竟没人愿意触碰锦衣卫的霉头,此时正是需要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出来,给大家一个台阶下。不过,所谓做戏做全套,如果詹徽一发言,大家就都散了,岂不是说明大家都是詹徽的党羽?这胡惟庸一案可是历历在目。因此,虽然没有什么人继续议论,但是大家都在等一个离开的时机。
赵勉见状,知道应该推一把,于是出列说道:“本官赞同詹大人的建议!现在正是需要我等尽心办事之时,各位还是速回值庐办公吧!”
“本官也赞同詹大人和赵大人!”不用看,这次出来的当然是秦逵。
五位尚书已经有三位表态,兵部尚书茹瑺和刑部尚书杨靖见状,知道他们恐怕有自己未掌握的信息,也想加入表达姿态。但是“六部尚书铁板一块”这种事,明显是朱元璋非常忌讳的。因此,二人选择默默离开。
见到尚书们都已经走了,其他人也借坡下驴,很快,百官都已离去。
殿前的蒋瓛看着这些人的小九九,感觉有些不屑。若是他们回到值庐,发现陛下昨日批示的奏疏已经放在桌上,肯定要吓破胆。陛下确实有恙,好在拖大爷的福,已经恢复如初,不,应该说比之前状态还要好。
不过,头铁的人还是存在的,比如留在原地没走的黄子澄和齐德(即齐泰)。稍有异动就自己跳出来找死,实在可叹。
“陛下今日不会见任何人,二位大人请回吧。”蒋瓛左手握了握别在腰上的刀柄,冷冷的说道。
“如今储君未定,陛下又不豫,日久恐生变故。我等但求面见陛下,陈清利害,哪怕以死相谏,也要请陛下早定储君,以正国本!”黄子澄一番话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没有那些私心。
见蒋瓛不为所动,黄子澄继续出招:“蒋大人这般行事,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武死战,文死谏,黄某今日就算血溅当场,亦要求得真相,还我大明朗朗乾坤!”
“血溅当场就不必了。陛下有命,今日有胆敢闹事者,一律关入诏狱,听候发落。”说完,右手一挥,数名小旗已经上前将黄子澄和齐德二人围住。
“黄大人,此事恐怕确实并非我们想象那般,还是先调查清楚,再从长计议吧!”齐德本来就比黄子澄更有能耐,日后削藩之时,他所建议的“先去燕番”之策,就比黄子澄先捏软柿子要高明得多。如今情况不明,又形势比人强,自然不能继续鲁莽下去。
然而,黄子澄昨日已与朱允炆商讨,说服其相信陛下恐已病危,而朝中其他一些势力,出于自身利益,要阻止陛下立朱允炆为储君,因此才切断陛下与外廷的联系。这个时候,黄子澄他们继续坚持,就是“逼宫”,而如果是朱允炆顺势出面,就会是不同的说法了。所以,黄子澄让人坚持不退,就是为了给朱允炆出场做铺垫。
“且慢!”
正当锦衣卫准备捉拿黄子澄和齐德的时候,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蒋瓛循声望去,来的果然是朱允炆。
“蒋大人有命在身,我十分理解。但是黄大人和齐大人也是赤胆忠心,并无恶意,还望蒋大人通融一二!”朱允炆一袭白衫,谈吐不卑不亢,加上人畜无害的表情,不愧是为多数文官所推崇的儒雅之士。
“此事乃陛下口谕,还请二殿下不要干涉。”这种事,插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蒋瓛这么说,已经是卖了朱允炆一个面子。
“其实我也有段时间没见到皇爷爷了。。。”自从父王薨逝,皇爷爷对自己的关注似乎也少了许多,朱允炆觉得一定是另有隐情:“此次皇爷爷不豫,我也是从黄大人那里才得知。蒋大人可否放过黄大人和齐大人,让我面见皇爷爷,我也好尽尽孝心!”
“陛下今日不见任何人,下官恕难从命。二殿下请回吧!”蒋瓛自然不可能几句话就放人,前面的锦衣卫也拿起武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朱允炆这边则有些疑惑,刚才是蒋瓛第二次称呼自己为“二殿下”,这个称呼并不常见,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不过疑惑归疑惑,今天必须把黄子澄他们保住,然后见到皇爷爷,否则今后自己在朝中还有何威信可言?
“今日我不会让你们带走二位大人的。若要动手,你们必须先将我带走!”说完,朱允炆站到了黄子澄和齐德身前,挡住了欲上前的锦衣卫。
“不可对二殿下无礼,你们先退下!”蒋瓛喊道。果然,今日如大殿下所料,发展到了这个情况。“看来,二殿下和下官,今日都无法主动让步。不知二殿下有没有带卡组?”
“蒋大人的意思是,今日之事,通过决斗来解决?”朱允炆对锦衣卫的制式卡组也略知一二,难道今天蒋瓛是要放水?
“正是如此!二殿下温润如玉,又能礼贤下士,所谓卡如其人,下官也想领教一下二殿下的实力!”大殿下那个惊人的抽卡能力,蒋瓛见得多了,今天正好看看二殿下到底成色几何。
“如此,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若是我败了,请蒋大人将二位大人带走,我绝无怨言;若是我侥幸胜出,还请蒋大人放过他们,带我去见皇爷爷。”朱允炆不失风度得说道。
蒋瓛挥挥手,一个小旗拿出两个决斗盘,蒋瓛和朱允炆一人一个。蒋瓛也走到殿前的广场上,两人各占御道的一侧,准备开始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