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屋子是没有窗户的,一个很大的地方,卧室和客厅的是被打通的,卧室摆放着大床和衣柜,客房放着沙发和书柜,李钰翻了翻那里的书都是他家里之前的藏书,他曾试着想办法逃离这里但是房间的大铁门首先就把他难住了。
他通过每天送饭的规律计算出了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月了,每次长谷过来的时候见他坐在沙发上看着图书他就很好奇的问道:“你自己在这里不疯么?”
李钰从书里的世界抽身到现实世界,抬起头说道:“能不能多给我一些蜡烛。”
长谷偶尔会在这里睡觉,他有时候闻到了长谷身上火药的味道知道他肯定经历了一场战争,通过火药的味道和他的表情,他能知道这场战争的规模和胜负,长谷每次来皱的眉头越来越深,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把李钰按在床上拳打脚踢,李钰要反抗的时候,长谷就会把他绑在床上迎来更重的殴打,他每次来的时候身上的配枪都让守卫保管着,他顶多戴着鞭子进去,李钰原本想要偷枪跟他同归于尽却发现这件事真的是难上加难。
李钰算算日子已经到了民国三十三年的年末,李钰算算自己在这里已经待了半年多,这段日子他总是想办法传递消息出去,但每次都被长谷发现,他平静的进来把物件扔在他的面前,开始还能对他一顿折磨,后来估计长谷也厌倦了,只是冷冷的看到他就走了。
在这里待得时间一长,他由原先的焦躁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刘文汉他们他还活着,到现在的心如止水,或许这半年的时间他们已经接受到了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生活吧。
李钰坐在沙发上再次放开了手边的书,房门却悄无声息的打开,李钰抬起头看向门外,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李钰定了定神看着他突然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吴炀悠哉的环顾房子的四周,从兜里面掏出一把瓜子边嗑边说道:“你这日子生活的不错么。”
李钰朝他一笑说道:“这日子你来过好不好。”说完之前被长谷踹了一脚的胸口隐隐作痛,吴炀坐在了李钰的身边翘着二郎腿看着李钰嘴角上的青紫他问道:“长谷干的?”
李钰合上书没有说话,吴炀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怎么不干死他。”
李钰抱着腿说道:“我?我能拿他怎么办,也没有枪能打死他。”
吴炀无语的说道:“衣服可以拧成绳子勒死他,电线可以露出里面电死他,你想弄死他有的是办法,除非你根本就不想弄他,你也知道若是他死了你也活不了,无非就是想留着一条命以后能出去罢了。”
吴炀的话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的脑海一直回荡着:无非就是想留着一条命以后出去罢了。李钰突然睁开了眼睛赶忙起身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吴炀的身影,他依旧如春风一般的刮过了李钰心里的一年四季却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李钰发现掉落在地上的书看着紧闭的大门,他这时候有些茫然又疑惑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很不理解。
转眼到了民国三十四年年初,李钰已经许久没见长谷,门外的守卫也已经渐渐的少了很多,李钰好奇的推了推门发现竟然能推开,他四下看了一下只有一个小小的日本兵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往嘴里炫了些什么,李钰看着周围并没有什么能防身的武器,他赶忙解下了腰带绑在双手上,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日本兵的身后,等日本兵发现身后有人就在他回头之际李钰一把就把腰带勒在了日本兵的脖子上,在脖子后面一交叉死死的勒住日本兵。
李钰扫视了一眼桌子发现那只有几片馒头和一碗清水,日本兵嘴里塞满了馒头脖子又被死死的勒住,他吐出了馒头拼命的挣扎,他微微朝身后看发现正是李钰勒住了他,他赶忙说道:“我才十五岁,我不想死,救命,我不想死。”
李钰有一瞬间想要松开手,但看着他身上的黄色军装,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日本士兵这时候才想到李钰听不懂日语,没想到就在这时李钰用日语说道:“我们不到十五岁的孩子们,早都死在你们的手里了。”
李钰看着日本兵瘫在了地上,他松开了腰带上前探了探鼻息发现已经没有了呼吸,他在日本士兵身上摩挲只发现了一把匕首,他不放心的朝日本兵的脖子上来了一刀,然后擦干净了上面的血迹就把他别在了后腰上,看着那把长枪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它捡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异常的熟悉,他试着走了没几步这才注意到这里竟然是之前李庆汀房间里的密道,李钰料想:估计长谷已经发现这个地方了,就把这里改造成了密室,如今地道的摸样已经大改,他摸索着前进,在一个石壁处他试着推了推发现并没有推动,于是他又朝着反方向走去又走到了一个石壁处,他又推了推没想到这次竟然推开了一个缝隙,他把耳朵贴上去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于是他大着胆子走了出去发现这里竟然是三进院的上房,之前柜子的地方已经被改成了墙壁,只要推开墙壁就能进到密道,他这时候才恍然大悟为何长谷一直在怀疑是自己救走了那三个人,在整个宅院里,也只有他这个李家的人才能让他们从密道里面逃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钰看到外面已经是冬季,而他现在正穿着单薄,他四处找衣服却发现柜子里面都是空的,他疑惑地找了各处发现只有零星的一些东西,就在他好奇之际突然听到外面枪声大作,他赶忙找了一个地方隐蔽了起来,枪声、炮声越来越密集,声音越来越大,就在他准备去外面查看之际,一发子弹从窗外射了进来打在了李钰的耳边,李钰把枪上膛之后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情况。
就在这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房门被人撞开,他看到长谷挟持着一个人走到了这里,疯狂的叫嚷着让外面的人退后,被他劫持的人动弹不得,腿上不停地冒着血,李钰没有看到门外的人是谁,但是看着被劫持的人的打扮他感觉像是刘文汉那伙人。
长谷把门关上后扔下那人就朝密道的墙壁那走去,用力的推了推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他四处环顾了一下看到柜子被打开,他疲惫的笑了一下冲着屋里问道:“你逃出来了是么?”
李钰举着枪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长谷看着李钰冲他凄惨的一笑的说道:“果然是败了,你们赢了。”
李钰扳动扳机冷冷的说道:“我们当然会赢,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就输了。”
长谷听着外面枪炮声不断响起,他说道:“原本就是来试一试的,谁能想到你们那么不经打,从北到南一路畅通,国内民众的信心日益膨胀让我们全都吞了这庞大的国家,可只有我们知道往后的战争有多艰难。”长谷甩了甩手里的手枪问道:“所以,你觉得我做的对么,我不断地弄钱回国,反正结局都是要回去的,但偏偏是你,你救人,那个钥匙上的墨汁我都发现了,我放过了你,你隔三差五的从这里偷运物资给外面的那些人,我也放过了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长谷气愤地朝李钰的方向开了一枪发现枪里面并没有子弹,李钰冷冷的说道:“是啊 ,你是怎么对我的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你们是怎么对待这里的百姓你们最清楚不过了,只不过你们装作受害者的样子罢了。”
长谷看着地上躺着的那人已经流血过多咽了气,他笑着走到了书桌前,李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跟了上去,长谷回头问道:“当年野田怎么对你的,你还记得么?”他趁着李钰沉寂在痛苦的回忆中,他从书桌下面的柜子里到出了一桶汽油,汽油顿时弥漫在了屋里,李钰见状不对就要朝外面跑结果被赶来的长谷一把抱住,他在李钰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个房间里面都是炸药,让外面的人都给咱们陪葬吧。”
说完他就点起了汽油,屋内顿时弥漫充斥着火焰,长谷死死的禁锢着李钰的身体,书桌那里先是发生了爆炸,震感炸掉了窗户,李钰跟长谷纠缠在一起,长谷下定决心要跟李钰一起死在这儿,就在李钰看到窗外的时候,发现外面聚集了一些人,李钰清楚的看到了刘文汉站在外面,两人眼神对视上的那一刻先是一愣,刘文汉首先反应了过来大吼了一声就要朝屋里奔去结果被接二两三的爆炸挡在了屋外,周围的同志们也都拖着他不让他上前。
李钰透过火光看着窗外的刘文汉跪在地上,他顿时停止了挣扎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窗外,直到上房的屋顶轰然倒塌,三进院的正房变成了一片废区。
房屋的砖块压灭了火光,刘文汉挣扎的上前一块一块扒开砖头,众人也上前把砖头扒开,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发现了那个被长谷劫持到屋里同志的尸体,刘文汉见状更加奋力的去挖着,过了好长时间其他的同志也没有找到长谷和李钰的尸体,他们眼瞅着城外的炮火的声音愈加的密集,他们赶忙跟刘文汉说道:“刘同志,咱们要大反攻了,长街军营那的鬼子还没有消灭呢,你快跟我们走吧。”
刘文汉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只顾自己扒开砖块,那人严肃的跟刘文汉说道:“刘同志,咱们要以大局为重啊。”
刘文汉怒吼道:“别叫我同志,我本来就不属于你们组织的!是文辉死了才把你们托付给了我!”
那人还要在去争执,其他的同志劝了几句就没有再管刘文汉,出了三进院跟着大部队集合反攻。
身边的伪军三三两两的走到三进院看着日本军队大势已去,他们偷偷地溜进来想看看在这里能不能偷点什么东西,见刘文汉在这里凶神恶煞的离他远远的看着三进院如今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二进院和前院都火光冲天,无不遗憾的说道:“好好的一个李家,现在是彻底的败了。”
刘文汉听到这句话,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突然内心涌上了一股浓烈的委屈感,眼泪顿时喷涌而出:“为什么,你为什么明明都活着不来找我,为什么。”
刘文汉闭着眼睛坐在废区上像个孩子一样的哭了起来,突然他感受到了一只手在给他擦眼泪,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发现李钰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刘文汉震惊的看着他,只见李钰微笑的看着他。
刘文汉顿时一愣,等他反应过来他一把就把李钰紧紧的抱住,接着又绷起他的脸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李钰被他弄的赶忙说道:“你不会傻了吧。”
刘文汉震惊的问道:“怎么会,你怎么会活着,不,我说这里,你,怎么。”
看着刘文汉语无伦次的样子,李钰笑着指了指被炸出了一个洞的密室说道:“以前祖父说过,我出生的时候老太监从这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如今这里成了保护我的一个盒子。”看着已经坍塌的上房,李钰心痛的说道:“如今,那里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吧。”
刘文汉突然问道:“长谷呢?老子去宰了他。”
李钰从旁边拿出一把刀来说道:“在这里坍塌的一瞬间,我想起了吴炀说的话,我一定要活着,正巧想起了之前逃出来从一个日本兵身上找到的一把刀就捅了长谷,然后藏在了密室里,结果长谷也跟着我下来了,可惜的是滚下来之后我就晕倒了,醒来的时候看到长谷不见了,顺着血迹看到他从另一个出口逃出去了,我怕你担心就赶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