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作为赔偿的十万两银子当作筹码,卫皇这才勉强点头应下了咱们之间的合作事宜。”
对于蒯正所言,方孟表现得十分淡定,并无半分惊讶之色:“要论起做买卖来,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比得过东卫人,哪怕是跟他们相隔万里之遥的星朝,彼此间都有着频繁的商业贸易往来,以东卫人的脾性,倘若不是因为我大风和兴远河拦住了东卫通往蛮戎的去路,只怕他们早就跟蛮戎那帮家伙做起生意来了。”
而在东卫国内,规模最大的商家家族,自当非易家莫属。
易天行身为易家现任当家作主之人,更是东卫皇帝,可谓是天生便拥有着不俗的经商天赋。
此番大风开出的种种条件及要求,对其而言无疑乃是稳赚不赔的绝佳买卖,他若不肯应允反倒令人觉得不正常了。
“那么依你看,究竟何时方能着手酿制你口中所述的那种烈性美酒呢?卫皇可是说了,非得亲眼见到此酒真容之后,方才会彻底首肯咱们之间的合作,”蒯正问道。
“嗯……再等两日吧,目前所需设备尚未制备齐全呢,总归还得耗费些时日。”方孟轻轻皱起眉头回应道。
尽管他事先已支付给木行颇为丰厚的订金,并且亦曾特意提点过对方一些关键要点,但毕竟这次酿酒工艺有所创新,属于初次尝试,确实急不来。
“好,反正我们还需在东卫好几日。”
“不过我们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你派人放出话去,就说大风掌握了一种独步天下的酿酒技术,而这个技术,我们只与皇家合作。”
蒯正眼前一亮:“你这是抛砖引玉?”
“我们在东卫没有任何的宣传渠道,只有通过易家才能将此事宣扬出去,于东卫百姓来讲,皇家的信誉不容置喙,有易家为我们背书,虽然最终会损失一些利益,但是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这是唯一的办法。”
“算计易家,你小子的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难怪皇上要将你送入大理寺监牢改过自新,没想到到了东卫,你还是死性不改。”
方孟无言:“那件事能怪我吗?我还不是为了大风铲除蛀虫,这才出此下策。”
蒯正哂笑:“是不是为了大风你自己清楚,我也懒得挑破。”
“对了,武宁人抵达了玉锦城。”
关盟道:“不仅是武宁,夏朝也到了,如今六国,只有北齐一家还未曾出现。”
“关将军应当知道,此次武宁竟然出动了屈高阳。”
“嗯,”关盟沉声道:“屈高阳的出现显然是极为突兀的。”
“并不突兀,”于是,方孟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二人。
蒯正沉思片刻后开口:“你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屈高阳亲至,更能佐证你当初的猜测,武宁对东卫看来是势在必得。”
“随着屈高阳的出现,我敢肯定,东卫距离灭国不远了。”
这一次,蒯正没有再对方孟的推测有任何的轻视。
有方孟在一旁为他释疑,随着局势越发的深入,他也能够大概得看清楚当今的大势脉络。
蒯正问道:“那你觉得,武宁会在何时对东卫动手?”
方孟考虑了一会之后,说道:“我认为,就在文会结束后的一个月内。”
关盟不解:“为什么?”
“现在天气逐渐寒冷,如果武宁错过了这次机会,那只有等待明年,这对于武宁来说,极为不利,多等一天,那么武宁的压力就越大。”
蒯正问道:“武宁有什么压力?”
“大旱。”
蒯正一震,他竟然将此事都给忘了。
今年,武宁境内遭遇了罕见的严重干旱。
如果这场旱灾只是短暂地持续几天或几周,或许对武宁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场旱灾竟然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要知道,这个月份恰好是农作物收获的季节。
由于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等因素限制,武宁本来可用于耕种的土地就相对较少。
如今再加上这场覆盖了境内将近一半区域、百年一遇的特大旱灾,使得今年的粮食产量大幅减少了三分之一。
虽然看似仅仅减少了三分之一,但实际上这个数字相当惊人。
旱灾发生后,武宁不得不紧急从临近的大风地区购入数十万石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这一次采购行动几乎清空了大风所有的陈年存粮,而且武宁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尽管如此,这些粮食仍然只是杯水车薪,难以满足需求,毕竟离下一次秋收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可以想象,在此前的武宁朝堂上,官员们一定正在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应对当前困境,熬过这段艰难时期。
距离腊月只剩下短短一月有余。
隆冬将至,严寒料峭,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显然不适宜展开军事行动。
特别是武宁地区,其物资供应链绵长而脆弱,如果选择在那时开战无异于自找麻烦、徒增困难。
然而反过来看,趁着眼下尚未酷寒之际,恰恰是武宁出兵征战的绝佳契机。
若不抓住这个机会主动出击,那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凛冽寒冬,武宁必将陷入举步维艰之境。
\"时间紧迫啊!因此咱们必须加速推进计划才行。\"
\"是啊,\"蒯正深以为然道:\"我马上用信鸽把你的推测送至明京城,好让皇上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另外,我们目前着重敛财的计划,至于文会那边的事务,就交由曹大人负责即可,您还是亲自来处理这边更为重要。\"
\"我也是这么想的。\"
……
次日正午时分,方孟从木行回来。
他的手上还搬着一些形状怪异的木制品。
回到有邻苑后的方孟并没有停歇下来,而是径直走进了厨房,并顺手将大门紧紧关闭。
为了防止有人贸然闯入,关盟主动请缨站在门口当起了守门员,不允许任何人前来干扰方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数坛美酒被搬进了厨房里,关盟内心的好奇心愈发强烈起来。
他实在是好奇,方孟到底在里面捣鼓些什么名堂,尤其是当那股诱人的酒香不断钻入鼻中时,更是让他心痒难耐,暗自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该多嘴毛遂自荐来守门,这下可好,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毕竟对于一个好酒之人来说,这样的诱惑实在难以抵挡。
经过整整两个时辰漫长而又折磨人的等待后,厨房紧闭的大门总算是缓缓打开了。
关盟迫不及待地朝门内望去,却见到颜修勃满脸通红,身体也有些站立不稳,仿佛已经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只见颜修勃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碗,碗中盛着半碗清澈见底的液体,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到关盟面前,含糊不清地说道:\"好......好酒,快......快尝尝......\"
这是......酒?关盟狐疑地接过碗,放到鼻尖下轻轻嗅了嗅,果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但让他感到无比惊奇的是,这酒居然清澈透明得如同清水一般,完全不见半点浑浊。
见颜修勃已经将厨房门关上,关盟试探的小小抿了一口。
“嘶”
烈酒入喉,好似吞下了一团火,又好像是谁在用刀子捅自己的喉咙一样。
这是一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令关盟这个嗜酒的汉子痴迷不已。
“好酒,”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这一次,他直接灌了一大口。
没一会,一碗酒就被他全部喝光,自诩千杯不醉的他,此时面色酡红,笔直的身姿在风中摇曳,原本锐利的眼神逐渐迷离,俨然是醉了。
当蒯正回来时,就看到关盟一身酒气的靠坐在的墙边,不省人事了。
蒯正进入厨房,就看见方孟二人同样趴在桌面上,半死不活。
“怎么了这是?”
要不是屋内酒气熏天,他还以为三人都被人下毒了呢。
方孟还有些意识,他无力的指着墙角三个酒坛道:“那……那就是我制作出来的成品,你拿去……给……卫皇。”
他与颜修勃不一样,颜修勃是试了不少酒,这才醉倒在地,他就菜鸡多了,完全是被酒气给熏的。
蒯正将窗户和门打开,然后喊来了金阳,二人将方孟和颜修勃扶到了屋内。
随后,他就拿上酒坛,前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