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不远,萧九辞听见了远处的脚步声,却并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随之一道男声打破了这份不怎么默契的寂静:“真是许久不见南川侯了,南川侯这妖冶的风姿依旧这么摄人心魄!”
“要说还是大舜的民风开放,要不这金銮殿外南川侯怎敢当众挑逗自家侍卫。”
萧九辞正对着栏靠着,笑意不减的望着北塬大王子布鲁原廓挂着挑衅的表情,一步一步的走上台阶。他身旁跟着北塬的樊舴亲王,身后跟着数位随从。
“闲人一个,不打扮打扮看着都不比大王子女气了。”萧九辞开着布鲁原廓的玩笑,眼瞧着布鲁原廓的眼底就沉了一些。
萧九辞说的是实话,比起北塬一母同胞的三王子,大王子那身材确实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再加上他那脸没什么血气,总感觉他如地窖里的毒蛇,阴毒之下更显女气。甚至于她都怀疑,等自家阿衍长成的时候,会不会比布鲁原廓都健壮一些。
樊舴王倒是一如既往的狂野,比起布鲁原廓看的顺眼许多。至少看着,就是个蠢人。
一旁的樊舴王看着侄儿被嘲讽,就要上前好好教训萧九辞,只可惜腰间的刀还没拔出来,就被萧覃衍顺势挡在萧九辞面前,上前横剑立在了樊舴王面前,出言警告:“退下!”
那少年的眼神坚毅而霸道,背上背着的那把重剑,彰显着强悍的实力。虽然看着年纪不大,恐怕也是很有实力的人。见状,布鲁原廓拉了一下自家王叔:“御前拔刀不好,王叔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萧九辞不羁的笑着,倚在栏边探出一点脑袋再将挡在自己面前的萧覃衍拉开,再嘲道:“还是大王子识时务,樊舴王爷年纪大了也还是看不清形势。”
站在一旁的内侍见势不对,连忙看向一旁的礼部尚书魏世礼,可魏世礼皮笑肉不笑的站在一旁,丝毫没有要拉架的意思。
樊舴王一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的模样,脸都快气绿了。张口就怒道:“黄口小儿,如此大放厥词,就不怕日后......”
“王叔!”樊舴王话还没说完,就被布鲁原廓立声打断。
看到这一幕,萧九辞忍不住笑了,抬手搭在萧覃衍的手臂上,神色瞬变:“你们真的是记打不记疼啊,本候今日就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肃正敛容,秉公声清:“南川侯府从来不出废物,就你们看不上的这个毛头小子,那是我南冀军中不输副将的猛将!别看不起他年纪小、只是个侍卫。你们北塬先锋、前卫、不说士兵几百,就你们派来刺杀本候的顶级死士,死在他刀下的也都数不清了!”
再看看身后站着的南艾,萧九辞继续说道:“本候一个女侍卫,都能顶朝廷一个副将!王爷下回开口,还是得想好了再说!”
说着,萧九辞冷笑一声:“否则的话,本候也不能保证你们能不能平安的回到北塬。”
不等樊舴王气的火冒三丈准备打架,萧九辞扭头就带着萧覃衍和南艾走了。
这等口舌之辩,她懒得争,布鲁原廓还是留着和皇帝解释去吧。
也不管皇帝有什么事情召她入宫,萧九辞带着两个人就去了金殿,拱手就瞎说:“先向皇上告罪,臣刚刚在殿外突觉身子不爽利,恐旧疾复发,得先行回府了。”
听完,皇帝的眉头一皱,装出很是担忧的样子:“快去请太医!”
“身子不舒服,还是得赶紧医治。”
“谢皇上关心,还是不劳烦御医了。只是有些心梗,臣府里备着有丹药,服了就好了。”
“那就好,那你先回去吧。好生歇着,下次在进宫陪朕说话。”
“是。”
再行一礼,萧九辞带着人就离去了。那不悦的脸色愣是没给谁一个笑脸,再加上殿前那北塬使臣站了一堆,谁还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路上,萧九辞骑马迎面遇上了泽疆平阳王的马车,想也知道这泽疆的人这时候来宫里,无非就是为的那个事。
叶明齐的马车过去的一瞬间,萧九辞的马速慢了些许,随着回眸看了一眼南艾,南艾就知道主子的意思。
水搅得越浑,她越自在。朝廷越需要南川侯府起震慑力,不管是北境还是京都,他们也好办事。
等她羽翼渐丰,管他什么天王老子,谁都别想再压着她!
出宫之后,萧九辞没有立刻回府,径直去了金玉楼。
萧九辞忽然抬头,在二楼雅间的门口看见了那个满书生气的少年郎魏询。
“您来了。”金叔放下毛笔,笑容满面的从掌柜台里迎出来。
萧九辞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然后径直走上楼梯,进了魏询守着的雅间。
见到萧九辞,魏询笔直的身体弯下去向她行礼:“见过侯爷。”
“嗯。”萧九辞声音清冷而肃穆,带着武将的冷硬。
萧九辞本来跨进去的腿又收了回来,想起在宫里听到的事,扫了一眼那看着满腹才华的魏询,眼神很是凌厉:“还有五日便是乡试,不知你可有把握?”
魏询显然没反应过来萧九辞忽然问起他这个问题,还楞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忙回道:“有。”
“可能中?”
魏询猜不中萧九辞为何这样问,只诚实的回答:“九成把握。”
听完,萧九辞笑道:“那就祝君此战青云平步。”
魏询心里有些惶惶惊喜,很唐突的站直身子,看着小侯爷的眼睛里瞬间涌着亮光:“乘侯爷吉言。”
萧九辞浅笑着进了雅间,单纯就是问了两句,并没有别的意思。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萧覃衍一皱眉,路过魏询时,那如光电撞火上眼神扫到魏询身上,让魏询心中莫名的心虚。
再等金叔亲自前来伺候萧九辞时,萧九辞对金叔说:“放门口那个秀才回去好好温书吧,上工不差他那几天。”
金叔应下,却满心不解:“侯爷为何屡屡帮他?”
萧九辞淡然一笑,放下茶盏,只说:“于我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于他却是铭记于心的帮助。一个带着胞弟科考的学子,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若他能平步青云,以后朝堂未必没有他一席之地。”
这下,金叔才明白了。
天下寒门学子万千,民声若聚,浩浩荡荡,可平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