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赶到知府衙门的时候,一队兵丁正押着韩屏的家眷和下人走出大门,大人小孩都在哭,看上去十分凄惨。
林海和叶申随后也出来了,看到林瑾,林海笑着问道:“瑾儿怎么来了?汪盛国抓到了吗?”
“抓到了,已经送去了盐道衙门的监牢。有件事急着和父亲说,所以过来了。”
林瑾凑上前,低声把收获说了一下。
“六七百万两的现钱,真不错啊!如海,你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恭喜啊!”叶申笑着道贺,语气似乎有点酸。
“同喜同喜。”林海微笑道:“如今扬州这边事务繁多,小弟肯定是走不开的,汪盛国藏在盐城的几十万石盐,就劳烦明之兄走一趟了。”
叶申大喜,赞道:“贤弟真是高风亮节啊!事不宜迟,我这就赶往盐城!贤弟忙完之后,请带上令郎令媛往苏州一趟,我有些好玩的东西送给他们。”
“好说,好说。我安排个人,陪明之兄去汪家找林武,以免那个倔小子冒犯你。”
“多谢贤弟。”
叶申坐着轿子匆匆离去,看那架势恨不得插翅飞往盐城。
林海低声问道:“瑾儿可知我为何把功劳分给明之兄?”
“请父亲指点。”
“明之兄运气不太好,这些年一直没有立功的机会,已经被圣上斥责好几次了。咱们的功劳已经够大了,多一点少一点都没关系,分润一份功劳给明之兄,皆大欢喜啊!”
林瑾一听就懂了,利益均沾而已,若是独揽功劳,叶申只怕会和父亲生了嫌隙。
林海拍了拍林瑾的肩膀,笑道:“走,去解决交易所那边的麻烦!”
林海坐轿子,林瑾骑着马在一侧跟随,十几分钟后就来到了引市街,在街角处停了下来。
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了,上午的交易已经结束。大门外依旧聚集着大量的人群,有人哭天喊地,有人大声谩骂,有人想去冲击守在门口的兵丁。场面乱糟糟的,随时都有可能失控。
李振站在门口,被十几个兵丁保护在中间。他手里提着一把刀,不时挥舞几下,恐吓靠近的人往后退。
林海随便点了个家将,吩咐道:“你去问问,早上收盘价多少。”
家将飞奔而去,两分钟后回来禀报。
“老爷,收盘价是一引一文钱,好些人都说若非收盘了,只怕一引一文都保不住。”
林海点点头,让人打出仪仗,鸣锣响鼓,向着大门口走去。
很多人回头一看,顿时大叫起来。
“是林御史的仪仗!”
“林青天来了,去找他伸冤啊!”
“狗.官李振,等着吧,林御史定会砍了你的狗头!”
人群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在十几步开外又慢慢停住脚步,没人直接冲击轿子。
林海为官清廉,从不盘剥百姓,多次为拦路鸣冤的百姓伸张冤屈,在百姓们心中威望很高。
轿子停下后,林海整理了一下衣冠,下轿向前走去。
林瑾跳下马,快步跟了上去。
十几个家将奔上前去,把林海父子护在中间。
林海走到人群前面,沉声道:“本官来此就是为了解决此事,尔等暂且退开,本官要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人群中有人大声鼓噪,让林海先把狗.官李振拿下,更多的人默默让开了路。
林海指着旗牌官手中的王命旗牌,大声喊道:“本官代天巡狩,做事必定公正公平,绝对不会让圣上失望,让百姓失望!尔等若是不信,可以推举几个人,和本官一起进去商议此事。”
人群一阵骚动,经过一番漫长激烈的争吵之后,四个人来到了林海面前,向他叩头行礼。
林瑾看到为首的竟然是马超群,差点笑出声,赶紧低下头去。
马超群身后跟着鲍天德,另外两人都是名声很不错的盐商。
“诸位请起,随本官进去详谈。”
家将们簇拥着林海父子和马超群四人,挤开人群来到了交易所大门外面。
李振收刀入鞘,上前行礼请罪。
“下官才疏学浅,未能控制住局面,请大人治罪。”
林海喝道:“来人,把李振拿下,打落官帽,先拖进交易所看管起来!”
两个家将应声上前,把李振按倒在地,摘掉了官帽。
李振大声喊冤,随即被强行拖进了交易所。
林海回头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大声喊道:“李振手段暴虐,引发民愤,本官褫夺他的官职,回头会严加处置!请大家耐心等待,本官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人群一片欢腾,纷纷鼓掌叫好。
林海让家将们守在大门口,带着林瑾和马超群四人上了二楼,进了盐道衙门的贵宾室。
落座后,林海看了一眼马超群,问道:“情况如何?”
马超群一拱手,沉声道:“启禀大人,上谕宣读之后,大盐商们纷纷不计成本的抛售,量太大,又几乎无人接盘,以至于最低打到了一引一文钱。小人按照林公子的吩咐,用两三文一引的价格收了七百万引。现在市面上零散的盐引加起来估计不会超过五十万引。”
林海点点头:“做的不错,辛苦了!”
马超群笑道:“能为大人和公子做事,是小人的荣幸,谈何辛苦?”
林海微笑道:“你外甥女是叫妙玉吧?我听小女说了,那是个好孩子,以后你可以经常去看看她。”
“多谢大人!”马超群大喜,有了这句话,以后就可以经常上门拉关系了。
林海问道:“王亮何在?让他来。”
“启禀大人,王亮被看管在汪盛国的贵宾室,小的去喊他来。”鲍天德抢先答话,拉开门冲了出去。
两分钟后,鲍天德带着王亮过来了。后面跟着六七个盐道衙门的兵丁,抬了几口大箱子进来,然后行礼退了出去。
“小人王亮,拜见林大人。”王亮伏地叩头,显得诚惶诚恐。
“起来吧。说说这几口箱子里到底有多少钱?”
王亮站起身,低声道:“启禀林大人,银票实在太多,一时清点不过来,只能得出一个大致的数额。”
“大概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