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盒子里各装着一样东西,分别是晶莹剔透的小颗粒,一个小瓷瓶,以及一块白玉般的不知名东西。
林瑾指了指那小颗粒,笑道:“张公公尝尝看。”
张清略一犹豫,伸出手指蘸了一点送到口中,随即脸色大变,猛然抬头盯着林瑾。
薛茂叔侄见张清脸色大变,不禁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那小颗粒有问题,慌忙看向林瑾。
“如何?”林瑾微笑着询问。
张清狠狠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敢问小侯爷,此物莫非是糖?”
“不错!”林瑾点点头,这个小盒子里装的正是白砂糖。
东周时期中国人就学会了熬糖,不过当时熬出来的糖是黑色或者黄色的,后来历朝历代都是如此。直到明朝嘉靖年间,福建有人偶然发明了‘黄泥水淋糖法’,第一次熬出了白糖,谓之‘霜糖’,这种方法被明朝大科学家宋应星记载在了《天工开物》中。
黄泥水淋糖法很简单,但是甘蔗产量远远跟不上需求,导致霜糖成了有价无市的奢侈品。即便张清贵为金陵镇守太监,想要吃上一口霜糖也很不容易,霜糖是粉末状的,而盒子里这些是颗粒状的,所以他才询问是不是糖。
薛茂叔侄听说是糖,不禁狠狠咽了口唾沫。
张清听得林瑾确认,慌忙摆手叫道:“此物太过珍贵,咱家岂敢收!”
“呵呵……糖的事稍后再说,张公公再看看这两样东西。此物名为花露水,有十几种气味,只需在身上喷洒几滴,大半天香味都不会消失;此物名为香皂,和胰子类似,可用来沐浴洗脸,轻易就能去除污渍,而且香味持续很久。”
林瑾临时化身推销员,向张清介绍另外两样东西。花露水和香皂的制作工艺很简单,林瑾把方法交给扬州科学院的几个大匠,他们很快就制作出了成品。不过只是在小范围内使用,并未推广开去,这次恰好遇到了薛蟠的事情,薛家经商多年,销售渠道完备,于是林瑾想拉着薛家一起经营这三样东西,同时让张清也参与进来,以免将来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张清听完后立即拿起那瓶花露水,拔出塞子凑到鼻端嗅了嗅,深深地吸了口香味。对他来说,这瓶花露水的价值还在白砂糖之上。
太监去势之后,裆下常有一股难以遮掩的尿sao味。张清位高权重,时常要会见身份贵重的客人,身上带着一股异味成何体统,于是一天洗几次澡成了常态也成了折磨,如今有了这香味浓郁的花露水,以后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林瑾笑道:“张公公,让人打一盆温水。”
张清这才从香味中回过神来,立即让人端了一盆温水进来。
林瑾向杜鹃点点头,杜鹃伸手在盘子里蘸了一些油,两只手摩挲了一下,顿时满手油光。她用香皂洗了手,伸出手让众人看,只见手掌白皙,毫无半点油污。
张清赞叹道:“好东西!都是好东西啊!小侯爷,这三样东西实在太珍贵,咱家出三千两买下如何?”
“哈哈……三千两?”林瑾笑了起来,对杜鹃吩咐一声,“给张公公说说这三样东西的价格。”
“是!香皂十两一块,白砂糖二十两一斤,花露水一百两一瓶。”
张清和薛茂叔侄都目瞪口呆,竟然这么便宜?
黛玉用力咬着嘴唇以免笑出声来,这几样东西也就白砂糖的成本高一些,因为要从陕西运过来——林瑾前几年偶然从西洋商人那里得到了甜菜种子,扬州科学院的几个农家大师历经多次培育之后,得到了产量不错的新种子。后来王基的家族出面和泾阳、临潼的百姓们签订了回收协议,开始推广种植甜菜,收来的甜菜都送到泾阳制糖。花露水和香皂成本才几十文钱,杜鹃报出来的价格已经翻了无数倍了。
张清忽然反应过来,急切地问道:“小侯爷,这三种东西都有很多?”
若是数量很少,完全没必要定价格。
“也不算很多!”
林瑾摇摇头,张清和薛茂叔侄顿时一脸失望。
杜鹃轻声道:“目前每个月可以生产香皂一万块,霜糖三千斤,花露水一千瓶。”
“这还不多?”张清惊呼出声,一个月竟然有这么多!
薛茂叔侄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贪婪,恨不得把这三样东西抢到手中。
林瑾微微一笑,伸手盖上了箱子。
张清恋恋不舍地看了看箱子,转身回到座位坐下,期待地看着林瑾。
林瑾微笑道:“本公子准备成立一家股份公司,专门售卖这三样东西,张公公可有意入股?”
张清呆愣住了,他一直以为会被林家兄妹狠狠宰一刀,没想到对方只收了一颗珠子,还了这样一份大礼,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他迅速反应过来,按捺住心里的狂喜,立即连连点头:“愿意!自然愿意!敢问小侯爷,咱家最多能出多少钱?”
如今江南一带几乎无人不知南方交易所,张清也了解过一些情况,知道股份公司是什么意思,所以直接问最多能出多少钱,出的钱多意味着股份也多。
林瑾想了想,笑道:“总股本暂定五百万两,本公子占六成,张公公和薛家各占两成,如何?”
“没问题!”张清一口答应,这三样东西的价格还可以翻个几番,一百万两很快就赚回来了。
薛茂叔侄没想到薛家也得了两成股份,顿时欣喜若狂,急忙起身向林瑾行礼致谢。
林瑾沉声道:“这笔生意利润极大,以后好好辅佐薛姨妈,若是再闹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休怪本公子翻脸无情!”
薛茂叔侄心头一凛,赶紧再三保证以后绝不乱来。
张清沉着脸,喝道:“汝二人若是敢阳奉阴违,不用小侯爷出手,咱家就能要了你们的命!听明白了吗?”
薛茂叔侄连连点头,心里大骂张清变脸真快。
“这里有一份协议,张公公仔细看看,若是无异议,签字画押之后就可生效。”林瑾从袖中取出一份协议,让杜鹃交给张清。
张清接过协议,逐字逐句认真阅读,完全弄明白之后,立即让人呈上笔墨和印章,郑重其事地签字画押。
薛茂叔侄看得眼热无比,心里暗暗叹气,薛家那份协议显然只能由薛姨妈或者薛蟠签订。
张清亲手把协议交到林瑾手上,告了声罪,转身去了后堂。十几分钟后,他提了一口箱子出来,放在了林瑾面前的桌子上。
“这里是一百万两银元券,请小侯爷清点一下。”
“呵呵……”林瑾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本公子信得过张公公,就不清点了。按照协议,本月月底,张公公和薛家一起派人去扬州取货,下月初一开始售卖。以后每月都是如此,直到协议到期为止。”
这份协议林瑾有‘最终解释权’,还是控股股东,拥有绝对的决策权。
林瑾沉声道:“本公子最后申明一点,这三样商品由本公子定价,你们的进货价会比定价减少两成,售卖时的价格最多提高一成,不得随意涨价!这是一桩长期买卖,不可坏了口碑!”
张清和薛茂叔侄对视一眼,很不情愿地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