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仿佛根本没有听懂对方的话一样,依然持续地发出路弗的声音。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艾瑃眯起眼睛说道:“从十一的身体里离开。”
十一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森森的笑容:“我要是离开了,她可就活不成了,难道你这不是在杀人吗?”
“居然会说蓝星的语言啊,我原本还以为你脑子没发育好,只能嗯嗯啊啊地叫唤呢。”艾瑃冷笑一声,“你到底是不想出来,还是根本出不来呢?”
十一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自己身上的其中一个泡泡,然后摇了摇头:“你猜猜看呗,就算你猜对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十一的脸上再次显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
艾瑃暂时没有什么行为,继续保持观察。她不确定十一的身体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好茫然检查,毕竟路弗还在。同为律兽,路弗对她的限制很大。
十一十指抠着铁皮,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五官扭曲。
“十一?”艾瑃轻声询问,但并没有得到十一的回应,“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路弗在侵占你的大脑吗?十一?需要我帮你吗?十一?”
十一的指甲破裂,她无助地靠在铁皮桶上,想拥抱自己都做不到。
蓝色的体液的缓缓从她的眼眶中流淌而出,十一看向艾瑃:“我不清楚你到底是谁,但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求求你,杀了我好不好?”
“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吗?十一?”艾瑃突然问。
十一显然也没料到艾瑃会突然问这个,她愣了一下,摇摇头:“我不后悔,虽然我很讨厌十公里,但我很喜欢李老师。大家都好好,也还有好多好多小裙子我没穿过。
只是……我很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对大家说真相……很后悔自己自私地活了那么久……
我以为,我可以装一辈子普通人的,可是变故来得太快了……我错了,我错了,趁我还有意识,连同我体内的东西和我一起,把我杀了吧。”
艾瑃轻叹一声:“好,如你所愿。”她俯身,伸出手,蒙住十一的眼睛,轻声歌唱。
慢慢地,十一皮肤上面鼓起来的泡泡蔫了下去,她的身体恢复正常。又过了会儿,废品之间的泡泡和卵都消失不见。艾瑃停止歌唱,拿出一件毛毯来,盖在十一身上,费了点功夫将其抱起来,护在怀中,看向兰陵。
“这边这个母体已经杀死了,还有一个,可以等我把这姑娘安顿好再去吗?”
兰陵的目光落在艾瑃怀中那隐约露出的瘦削人影上,应了一声。
待到十一的遗体得到安稳处置之后,兰陵看向艾瑃,缓声问道:“你将来意欲如何走向生命的终点?”
艾瑃并未直接回应他的问题,反而抛出一句反问:“那么你呢?是否渴望最终长眠于蓝星之上?我定当为你寻觅一处绝佳的安息之所,必是风水果然的宝地无疑。”
兰陵听闻此言,不禁哑然失笑:“罢了,我辩不过你。”
根据风中传来的指引,艾瑃和兰陵来到了温小婉家门外。
然而,这里或许并不能称之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它只是一个狭窄而局促的单间,即使是在白天,楼道依然昏暗无光,几乎无法看清周围的环境。
唯一能提供些许光亮的,只有一盏破旧不堪、时常失灵的老式声控灯。
站在这扇贴满各种东西的铁门前,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最终,还是兰陵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不快点确认一下吗?万一这人像昔拉一样逃跑了该怎么办?\"
艾瑃微微垂首,默默地抬起手轻叩着铁门,但等待了足足半分钟之久,却始终未见有人前来应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周静得可怕,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一般。
艾瑃又抬起手,敲了敲门。
这时兰陵直接将手放在门把手处,将门打开。
不过十来平的小房间,有个木板床,有个老桌子,桌子上方有扇窗户,算是这个房间的光源。在桌子下面,是一个箱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艾瑃快步走过来,她的眼眸微微低垂,视线落于桌面之上,那里摊开摆放着一本笔记本,正是温小婉的日记。最新翻开的那一页,上面用各种扭曲的字体书写着“烦烦烦......”
兰陵静静地伫立在房间中央,确切来说,他所处的位置是在唯一的过道上。此刻,他正凝视着墙壁,轻声问道:“情况如何?”
艾瑃并未有过多翻动日记的意图,她迅速收回目光,环顾四周后,闭上双眼,仔细感受了一番周围的气息,然后开口说道:“她刚刚离开这里没多久,空气中还残留着她微弱的呼吸声。”
兰陵挑起双眉,语气略带惊讶地道:“你们律兽竟然如此强大?似乎无所不能啊?”
“那就全当你是在对我表示钦佩吧。”艾瑃嘴角轻扬,轻轻拍了拍手,“好了,我们赶紧去追踪她吧。”
兰陵应了一句,随即快速跟上艾瑃的脚步。
两人走出房门后,兰陵顺手将门关好,这才追上艾瑃,继续追问:“你真的确信这就是最后一个目标了吗?”
“当然。”艾瑃的回答十分简洁。
与此同时,温小婉已经逃到了防线之外。
在她的脑海之中,一直有两个声音,一个在催促她快点跑,一个在看乐子。
温小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
在她的掌心之中,又出现了一个黑点,她大抵是疯了,感觉那个黑点在大笑。
可明明那个黑点不过针眼大小。
实在跑累了,身体这才停下来,温小婉也不顾脏不脏了,随意瘫坐在地上,喘着气。
那个一直催促她的声音,这会儿有些不耐烦:“你这身体怎么这么弱?这才跑几步路,就跑不动了?你们的十公里你偷懒了?”
便是那很恨十公里的十一,跑个十公里也是轻轻松松的。
温小婉很是无奈:“我天天都在治病……没怎么锻炼身体,能被你控制着跑出防线这么远,已经是极限了……我……”
“社长,怎么坐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