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光线从乌云缝隙中漏下,照射进长长的走廊,将走廊切割成断断续续的黑白光影。两双皮靴踏在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稳有力的“笃笃”声,最终在一扇银白色大门前停下脚步。
“咚咚——”
“进来。”平静而威严的声音从屋内响起。
齐国推门而入,江回紧随其后。
一间宽敞简洁的办公室出现在眼前,乌云间漏出的灰白光线透过窗户洒满地面。
铁灰色的办公桌椅间,一个身着黑色制服、面目威严冷峻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中央,身形挺拔如松。
齐国反手锁上门,携江回同时敬礼。
“统领,我带江回来复命。”
金朝霁放下笔,抬头扫过两人,深邃的目光落在江回身上。
“江回,你的研究有结果了吗?”
江回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汇报,
“统领,我已经找到了识别污染者的方法。”
金朝霁的眼眸微亮,
“详细说说。”
“污染者的大脑皮层和边缘系统被一层诡异的生命能量所污染,他们的记忆、认知和判断都受到了影响,人性正在被逐渐吞噬。”
江回顿了一下,
“随着污染的加深,他们会越来越像诡异生物,最终会彻底失去理智,变成只知道杀戮和吞噬的怪物。”
“类似晋神会成员那样?”金朝霁皱眉问道。
江回惊讶地看了金朝霁一眼,没想到统领居然了解这么多。
他点点头,“是的。污染者可以称之为晋神会的下一级成员。”
金朝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皱眉沉吟半晌,又抬头看向江回,
“你找到识别他们的方法了?”
江回点头,详细说道:
“我已经研制出几种药剂,可以将污染者识别出来。其中一种,可以诱导污染者分泌出高浓度的蛋白质、脂肪酸和有机质,这些物质被细菌分解后,会产生强烈的恶臭。简单来说,就是加强版的狐臭诱导剂。”
金朝霁听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厌恶或不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江回,
“还有其他方法吗?”
江回继续解释:“还有一些药剂,可以诱发污染者出现不同的症状,例如失去味觉、失禁、皮肤过敏、瘙痒,甚至疯狂嗜血、破坏欲增强等等。
但这些药剂都还不稳定,副作用不可控。”
金朝霁眉头微皱,他走到沙盘前,望着面前微缩的镇邪关。
“识别的方式,不是最重要的。”他的声音低沉,
“最重要的是,识别出来之后。”
齐国和江回对视一眼,他们明白统领的顾虑。
识别出来之后,怎么不伤筋动骨地清除?
清除之后,怎么抵御随时到来的诡潮和济北国的侵袭?
他们必须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清除污染者,又不影响镇邪关的防御力量,更不能让恐慌蔓延,让军心动摇。
但是,这个方法,它存在吗?
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半晌后,金朝霁转身看向江回,
“我需要污染者的具体数量,有办法不打草惊蛇地摸清他们的数量和大概分布吗?”
江回垂眸思索半晌,肯定地点了点头,
“可以,我需要三天的时间。如果需要一一确认身份,可能需要七天左右。”
金朝霁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了,只能给两天时间,暂时无需确认身份。”
我会安排君队长和齐队长全力助你。”
江回沉默数秒后,凝重点头。
齐国刚想说什么,连着三下震动在他的手腕响起,齐国面色微变,低头查看。
手表上,赫然弹出一条消息:
“张昆信号异常断连,触发紧急模式,请立刻支援!”
与此同时,江回也从自己的手表上收回视线,与齐国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焦急。
齐国立刻向统领抱拳,
“统领,十五小队队员遭遇袭击,我和江回需立刻支援!”
金朝霁霍然抬头,
“袭击?!十五小队目前在哪里出任务?”
齐国凝重摇头,
“他们没有出任务,就在内城。”
“……内城?袭击?”金朝霁眸中射出一道凌厉的杀气,他冷笑了一声,
“他们的胆子,越发地大了!”
他轻敲了自己手表两下,片刻后,一名身穿灵锋卫制服的年轻男子推门而入,步伐稳健,眼神坚定,浑身散发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杀气,仿佛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剑,寒光逼人。
“预备役队长凌一飞,参见统领!”
金朝霁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令:
“带领预备役,立刻支援齐队长,务必将十五小队队员安全带回!”
“是!” 凌一飞立刻领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齐国眼中浮上一抹惊讶。
预备役不是一直在外城训练筛选的吗,怎么这时候入内城了?!
可是,预备役全员不是……
还没待他细想,金朝霁已经面向他下达命令,
“齐队长,立刻带凌队长前去救援,不得有误!”
“是!”
……
透明的结界如同一个囚笼,将冷静的宅院与外界彻底隔绝,所有声音、光芒,以及求救的信号,都被封锁在这方寸之地。
这里变成了一座孤岛,一座即将被血色潮水淹没的孤岛。
院落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七八具神仆的尸体和残肢断臂散落一地,堆积如山的黑色甲虫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臭。
冷静无力地靠在墙边,她那件原本洁白的作战服,此刻已被鲜血染红,她紧紧地捂着胸口的伤口,鲜血依然不断地从指缝间涌出。
她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如纸,紧握的紫色长鞭已被斩断,无力地垂落在身旁。
“咳咳……”
韩州剧烈地咳嗽着,一抹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他紧紧将冷静揽在怀里,试图张开防御结界,却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早已枯竭,眼前一片模糊,意识也开始涣散。
“冷静……坚持住……一定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给她安慰。
张昆倒在血泊中,他的左臂齐根而断,他早已陷入了昏迷,那只一直佩戴在手腕上的黑色手表也已经碎裂,碎片散落四处。
只有李叁依然咬牙坚持着。
他的脚边有两支枪的枪柄,枪管已经不知所踪,端口平滑,明显是被斩断的。
此时,他紧握一柄卷刃的长刀,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浸透了黑色的作战服,但他依然如同受伤的孤狼般,眼神凶狠地盯着眼前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