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窜出来阻止自己的两人,谢澈顿时感到一阵无语又可笑。
明明不久前还是他们将自己推出去的,如果说真是放手让自己去做,那就不该在此时出来干涉;如果真是要在意,那又为何不在最开始就听完自己即将说出的可能的后果?
但无论他们的想法究竟是什么,目前的事实就是他们在劝阻自己试验刚刚得到的东西。
看着神色莫名慌张的两人,本来被因为背叛而产生的愤怒和冰冷所覆盖的谢澈,却是在瞬间破功,并放声大笑起来。
孟东倒是一头雾水,他只是被叶麟强拉过来的,对于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都是一知半解,此时面对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谢澈更是懵圈。
只有叶麟随着谢澈的大笑而逐渐放松身子,眼中的警惕与担忧也随之消散。
谢澈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他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掌,随后扒下两人的手,朝着已经对他虔诚之至的众人说道:“你们先起来,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对于你们的祷告我会思索,至于能不能成功还需看你们是否真心诚意。”
“谨遵您的神谕!”不知是不是因为谢澈提到了还需看他们是否足够虔诚,于是他们更加恭敬顺从。
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后才堪堪起身。也是在这时另外两人才注意到下面那群异常的众人,他们的额头已然被黑红色的硬块所覆盖。那是他们展示虔诚的有力印证。
而后谢澈又降下几道神谕,才带着还是一脸茫然的两人再度回到了已经被他们破坏了一点的大殿内。
看着仍旧东张西望的孟东,谢澈道:“放心好了,我已经让他们暂时不要靠近这座大殿,这里只有且仅有我们三人。”
言外之意自然就是安全、安全、还特么的是安全。
叶麟点点头,他修炼青天化龙诀后,对于气血的掌握与感知都比常人敏锐了一大截,此时自然也将此地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也并未就此安逸,而是立马向着谢澈问道:“你为何能号令他们?并且他们还能如此顺从的听从你的命令?”
不愧是叶麟,全被谢澈猜中了。
心头暗喜,但表面仍是不动声色,“这自然就是拜我发现的特殊能量所致。”
他顿了顿,示意两人先闭嘴,而后自殿门外恭敬又沉稳,却不失速度的闯入一人,他的双手平举,托着一盘红木制的木质托盘,上面平整的摆上一本十分古朴的秘籍《神灵天赐功》。
“你先下去吧。”随意的摆摆手,谢澈就这样让刚刚才进入的男子退下。
可这样看起来十分无礼的行为,却是并未招致什么不满,甚至在那男子的脸上还有着浓浓的乖巧与欢喜,似乎他就乐意做出这样的事。
恭敬都退去,并未发出任何的声响,正如最开始他轻飘飘的来一样。
“这是什么?”叶麟侧着脑袋看着谢澈手中的功法,一脸的疑问。
另一边的孟东同样如此,他脸上的情绪与叶麟如出一辙,就像是复制粘贴一般。
面对着两人的疑问,谢澈也只是指了指门外淡淡道:“这是他们所修炼的功法。”
又顿了顿,像是在措词,又像是在为自己打气,谢澈随后才道:“你们或许没有注意,这座离昧大陆上,我们所见到的所有人本土修士,他们无一例外均是修炼了这一部功法。”
“所有人?”叶麟张大双唇,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不会看错了吧?”
“就是,你可看清楚了,这部功法上所撰写的可是灵级上品,足以让人直接修炼到融天境的强大功法!”孟东一把抢过谢澈手中的书,用他有些粗糙的手指指着四个大字狠狠的戳了又戳。
也不怪他们如此惊讶,所谓初级灵院,就是最低级别的灵院,一整座灵院中能有一位融天境强者都是极罕见。
而且他们一路走来,单论遇见的人可是不下万人,虽然并不是每一人都在他们面前面露自己的灵力,但就刚刚所见到了那群逼宫的一千余名学员和长老来说,每人都修炼同一部功法这件事,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
“我就知道你们不信。”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谢澈并不恼,而是继续解释道:“但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我看到的情况就是这样,无论你们信与不信,它就是存在。”
谢澈说的十分坚决,甚至可以说有些强硬了,完全不给两人以反驳的余地。可以这样说,他是已经咬定事实了。
叶麟与孟东的脸色同时一变,但却是向着不同的方向去。
叶麟是第一时间将脸色放平,语气也变得平和,他带着点温柔点道:“我没有再质疑,只是这样的事发生在这样一座大陆上实在有点……”
他后面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谢澈也能猜到一二。
叶麟意思就是假如全部都修一部功法这样的事发生在一个只有几百几千人的小村子,或者是在一个小小的圈地做匪的部落、帮派中那是绝对合理的。但怪就怪在谢澈说的是一整座大陆。
而另一位,孟东他则是另外的一套,“我们一路走来,从庆丰大陆到离昧大陆,可是足足有着三百万里的距离。虽然我们因为经历了那对叛徒的一档子事,从而走的小路,但也遇见了大约十万人,你竟然敢说自己看透了所有人所修炼的功法?你怎么不说你能看见他们会死在何时呢?”他的言语中满是鄙夷,一对鼻孔都快要翘到了天上。
因为他的咄咄逼人,所以谢澈并没有立马梗着脖子反驳,只是默默的听着。但他的这副举动却被孟东理解成了软弱,竟是愈发的嚣张,语气也更加的不屑。
“你明明就是个瞎子,虽然好运修炼出到心眼大成,但你要记住,你不是完人,你一直都会是那个无法用眼睛看世界的瞎子!”
坐着已无法让孟东宣泄自己的情绪,于是他直接站了起来,一只脚也重重的踏在屁股后的红木椅上,因为力道过大还将红木椅踩出了一道浅浅的裂纹。
明明之前还和叶麟一起称赞的。心中暗语不断,谢澈的神色却未波动半分。
旋即淡淡道:“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吗?”
尽管别人是这样羞辱他,但谢澈却并未感到有任何的不适与气愤,就仿佛对方训斥的不是他一样。
哦对了,孟东口中极尽羞辱的只是一个眼部受伤无法视物的“瞽人”,而谢澈却是一个完完整整的身躯健全的“完人”,他自然不会认为对方是在侮辱他。
所以到最后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便是准备不再搭理后者。
但是他这副反应被孟东看在眼里,却被误认为是软弱,倒是不再遮掩自己的戾气,继而更加狂放的开口道:“不要用你那个角度来为我们做判断,你看的不够!”
结果仍未改变,但作为谢澈的至交好友都叶麟却是没坐住了。
他一个闪身就直接从自己所坐的那红木椅上暴掠而出,纤细修长的手指狠狠的嵌入孟东那古铜色的、有些粗粗的、脆弱的咽喉上。
“我说了不要出言不逊。”叶麟那一双黑色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情感。外面金色的阳光穿透窗花,照在他的瞳孔上,本该显得温暖的眼睛里却满是冰冷,仿佛那是食人魂魄、吞人精血、噬人骨血的来自地狱的恶鬼。
“咕噜!”
孟东的喉结艰难的从叶麟的掌中夺得一丝空间,完成自己微弱的运动,但也因为如此使得他吞咽的声音变得额外响亮。
在孟东的眼中,不解、疑惑、震惊、恐惧等等情绪交织辉映,仿佛情绪之神在他眼里打翻了调色板,将世间人能表达的所有情绪都一股脑塞入了他的眼中。
而后在叶麟的愤怒逐渐攀升之际,他抵住扼着自己咽喉都手掌艰难开口,“原来在那口中的那位兄弟……竟然对你是这般的重要,就连我们的同门情谊都不顾了吗?”
“如果你口中的同门是指青天灵院的学员的话,我们仨可都是;可如果是指出自执法堂……那我需要你记住,我与你之间就仅仅是同属执法堂而已。”
虽然话出口就显得有些残酷,但叶麟仅是稍稍顿了顿,随后便又迅速的开口道:“我与他之间可是……经历了许多的兄弟情谊啊!”
简而言之就是,我与他的关系坚硬如铁,而我与你之间不过泡沫,弹指可破。
这一幕可让身为两人事件的中心,此事真正的源头、始作俑者谢澈感到惊讶的震撼。
特别是叶麟坚决的态度,更是让谢澈对之前的自己产生了莫大的厌恶之情。是的,他甚至开始了抵触、反对、仇恨之前的自己。
他是那么的犹豫、纠结和令人讨厌,而与他相对的叶麟却是那么的坚决、无情、残酷又令人喜爱。
“或许我应该再坚决一点。”看着叶麟,谢澈突然就有点了想法。但为今之计仍是将眼前两人的矛盾缓和下去,他们已经失去了两人,可不能再损兵折将了。
“我想你们俩都应该好好坐下,我的话可远没有说完呢。”谢澈走上前,拉着两人,试图将他们分开。
但叶麟的手指钳合的很紧,在谢澈的眼中他的手指之下已然将对方的皮肤掐出了深紫色。而作为被扼住咽喉的一方,孟东一双拳脚都还在,但就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任由对方掐住自己的咽喉。
他们俩都一言不发,不知道还以为都是哑巴呢!
本来该暗自发笑的谢澈此时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他承认自己最开始是有一点想要看戏的冲动,不然也不会任由他们俩进行,但是之后事态的发展却是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不过幸好他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着完全可以听从他指令的人。
“公子!”
殿外传来一声高昂的尖叫声,那是初鹤初级灵院的院长,此时他正恭敬的跪拜在殿外,在老者的身边还有着灵院的几位讲师,他们同样做着跪拜的动作,额头与冰冷的地板狠狠亲吻,却没有了之前舍命的激情。
里面的两人瞬间便如触电般弹开,一人盯着天花板数着横梁的数量,一人看着地板计算着它们的角度。
这一次谢澈终于能在心里笑起来了。
“哟哟哟,这不是我们的院长大人吗?怎么竟然落魄到了这种地步,让三个小辈踩在了头上。”
殿外的空中,不知何时来了一朵黑黑的云,厚重凝实宛若实质。
上面站着三十来个气势汹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