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长,回来路上又发财了,你可真是天上神仙下凡。”孟小麦满脸笑容,语气恭维。
李智瞬间猜出孟小麦心思。军分区不给游击队拨发枪弹,但游击队要照顾三个民兵队,往后还可能更多。
这没奈何。民兵都是村民,守在村里,不能主动出击,也就没有缴获,武器弹药只能靠游击队接济。游击队也必须心甘情愿,如果每个村子都成立了民兵队,并做到民兵人手一枪,鬼子伪军再进来,就会立即陷入全民战斗的汪洋大海。
前提是游击队先要壮大,等游击队这条大河满了,民兵队各个支流才能更多的蓄水。李智小声说:“发了一点小财,先给你五条枪,这事先别告诉另外两个民兵队。”
“那你再多加两条,俺就说是俺们自己缴获的。”孟小麦耍起了赖皮。
“行,再送你半箱子弹,二十颗手榴弹。”李智很大方。
孟小麦激动地双手作揖:“谢谢,谢谢啦。”眼睛又盯着车上的长条木箱。他认的几个字,上面写着地雷。
“这是打大仗用的。”李智说:“咱们民兵可以用黑火药造土地雷。”
回到村里,卸下缴获,赶车的师傅立即去藏马匹和大车。缴获的战利品不少,竟然还有面粉和油,孟小麦立即张罗做饭,招待从蒙山来的八路军主力,又派人去请县委同志。
不久,刘芳赶到孟庄,说了山里变化。两个村村民死亡惨重,几近被灭了村,靠近边缘村子大都遭到破坏,有的村子已找不到一间完整房子。山里穷,百姓性格粗犷,给山外面的印象野蛮不讲理,但山民不傻,分出好歹后更懂得感恩。鬼子打着亲善的旗号,却是为了诳住山民,然后实施灭绝计划。若不是游击队,山里人都会遭到鬼子二狗子毒手。
你不让我们活,那我们就你干到底,山民血性被彻底点燃。已经有很多人来孟庄打听,游击队在什么地方,县委又在哪里,争着抢着要参加游击队。
山里百姓被彻底唤醒,李智心里一阵激动:“太好了,只要村民们觉悟了,往后咱们就能壮大,到那时小鬼子再进来,就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可是,那么多人加入游击队,咱们的枪又不够了。”刘芳轻声叹了口气。
这不叫问题,李智笑呵呵地说:“放心,我李智别的本事没有,从敌人手里抢枪还是能做到的。”李智越说越兴奋,恨不得立即马上赶往西里山,与老孟会合,并立即招兵。
等到天黑,县委同志和民兵找来驴和马,驮上地雷,帮忙运到西里山。
已是午夜,老孟坐在洞口,脏破大衣挡着,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在等李智他们回来。走之前说好的,快去快回,中间不耽搁。都这么晚了,才三十多岁的老孟却像极了一个父亲,牵肠挂肚地等着出远门的孩子。看到李智和栓子,又看到李智果真借来了兵,又要来了地雷,好家伙,还这么多……站起来,用很平静口气打招呼:“队长,回来了。”
“你怎么没睡觉?”李智有些埋怨,又赶紧介绍:“这是警卫连张排长。”
“你好,你好!”和张排长握手打声招呼,先让兄弟们休息,老孟又把李智拉到一边:“从你们走了以后,就有人来参加游击队,今天下午就呼啦啦来了五十多口子。”
这是天大喜讯,但老孟说的不急不慢,好像稀松平常。李智看看老孟:“好事啊,都在吗?”
老孟摆手:“我倒是想留呢,我算了算,超过两百多人,枪不够还好说,可咱没那么多粮食,不能让人家来了就挨饿。”
是啊,游击队几乎没有存粮,都来了,用不了两天就能吃完,李智拍了一下脑门,却又问:“你把人家都赶走了?”
“哪能呢。”老孟仍不急不躁:“我给他们说了,都先回家听信,等队长来了再定夺。”
李智点头,这么处理很好,能缓口气,容下时间去搞粮食。
抽了一口旱烟,老孟又接着说:“我想,以咱们现状,兵在精不在多,咱们应该招踏实放心的兵。”
“说的对。”李智又赞许地看一眼老孟:“就先招能打的,叫人放心的。”
西里山只有老孟和顾飞两个人,其他队员都转移去了黑羊洞。老孟说了理由,就这几天,山里老百姓都知道游击队在西里山,担心传到二狗子那里。敌人灭我之心不死,若得知消息,肯定会来偷袭。剩下的都是伤病员,跑都跑不快,只能接连转移。
做的很对,李智满意地笑着,表扬老孟一句:“你可真是只老狐狸,有你在,我放心。”
他们也立即转移去黑羊洞。见到张大年,三人又在商议招兵的事。李智也从喜悦中平静下来,因为有李二蛋前车之鉴,招兵真要慎之又慎。尤其是当下,山林老百姓踊跃加入游击队的时候,不能被喜悦冲昏头脑。
鬼子都想杀光山林了,还有那么没良心的人?张大年不相信,也觉得李智和老孟想的太小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李智和老孟意见一致,咧咧嘴,也只好把话咽进肚子里。当然,这事还没完全定下来,还需要与县委商量通气。在山林,游击队管打仗,县委负责做群众工作,招兵工作,必须由县委参与,掌握每个想加入山民的家庭背景情况。
李智再次表扬了老孟是老狐狸,并回头看着旁边的栓子:“臭小子,学着点,打仗要靠脑子。”
打仗要靠脑子,不仅是想培养栓子,也是说给张大年听。打起仗来,张大年比栓子还虎,上次反扫荡,张大年带出去两个队员,只回来他一个。而栓子战斗小组,只有顾飞和六子负了伤,其中六子还打到最后,栓子头脑不冷静的时候,才胳膊中弹。若栓子不冲动,不急着缴获鬼子子弹,他们几乎做到零伤亡。
想想两个牺牲队员,张大年伤口又隐隐的痛,心更疼。
学打仗,学打仗,这话听得耳朵快长出茧子了,俺一定好好学,还不行?栓子龇牙,冲李智笑了笑。
看着栓子哭一般笑容,也不由笑了,他打心里喜欢栓子:“对了,老孟,我跟栓子说了,等打完鬼子,你代表游击队,给栓子上门提亲。”
老孟扭头看看栓子:“好,我是他表叔,这事我做主。”
李智纠正老孟的说法:“我是说代表游击队。”
“娶亲是家事,哪能代表游击队?好像咱们去抢亲似的。”
“往后游击队就是栓子的家。”
“游击队是大家,娶亲是小家的事。”
“行行,不掰扯了,你个老东西,到时你说了算。”
“这就对了,你是队长,太忙,不能什么都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