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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轩尘开了个头,其他的亲戚随之跟上。

“下人的孩子?真肮脏。”

“据说是老夫人和护院私通生下来的。”

“竟然能瞒到现在?可怕。”

“没想到在我们孔家还能出这种丑闻。”

等亲戚们议论过几番,孔轩尘面朝孔家叔公。

“叔父今日在此,就要请您老人家给出个公道。这孔暝,别说是孔家的嫡子了,他根本算不得孔家的子孙!”

叔公捋着白花花的胡子,他看着张管事,顿了顿,又问。

“人证在此,可有物证?”

那张管事立马呈上来。

“老爷,物证也有。”

呈上来的物证包括当年孔家主母给护院的情书,还有一些非常私密的香囊荷包之类的定情信物。

在座有一位妇人曾经和孔家主母关系比较亲近,她一眼认出了上面的针脚。

“这一看便知,是姐姐的针法。”

孔家人都知道,那妇人不撒谎。

这下是真的人证物证确凿。

正堂内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质疑孔暝。

“怎么回事?难道我们选来选去,竟然选了一个护院的儿子,来主持我们这么庞大的家业?”

“太可怕了,幸好及时发现,不然孔家的家财,都要被他骗走了去。”

“叔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四周喧闹极了,所有的针尖都对准了沉默的孔暝。

孔暝成了众矢之的。

而他保持安静的样子,又助长了其他人的嚣张气焰,让他们更是理直气壮地指责孔暝。

“平时把家产看得那么紧,想从你手里借一个铺子来,你都不答应,原来是怕我们拿走本来属于孔家的东西啊!”

“怪不得那么苛待我们一家,我还以为是我得罪了你呢。现在看来,就是你心虚害怕!”

“孔暝,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你一个护院的儿子,怎么有脸坐在孔家家主的位置?你难道不臊得慌吗!”

指责声越来越过分。

最先打断这一声声指责的,不是孔暝,也不是孔幽,而是孔家叔公。

“行了行了,都收收脾气,让老夫也听听孔暝怎么说。”

他转而望向孔暝。

“孔暝,你呢,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说的。”

孔暝摇了下头。

“我没什么好说的。”

这下更是点燃了其他亲戚的气焰,有些人都要指着孔暝的鼻子骂了。

在他们说出更过分的话之前,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我说,你们一个两个,颐指气使的,该不会是当我死了吧?”

孔幽嘴角弯起,笑眯眯地望向众人。

这一句话,仿佛是一瓶哑药,硬生生地灌进了众人的喉咙里。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是啊,他们只顾得上对孔暝倾泻怨气,却忘了这里还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是孔家名正言顺的长子,是最有优先权去继承孔家家主之位的人。

当年,要不是他早早地到了鸦首山修炼,恐怕家主都轮不上孔暝来当。

但是因为他平时不怎么回家,在这个家族中的存在感很低,所以让其他亲戚一时间竟然忽略了他还在场。

孔幽用手背把放着点心的盘子一推,非得让孔暝尝尝。

孔暝既然决定不开口了,吃点东西也没什么,他还真拿起一块,边品尝,边听着孔幽开腔。

孔幽姿态放松地坐着,一只手轻轻抚摸白玉扳指。

“都坐啊,站着干什么,不用这么恭敬。”

一句话,让那些愤怒到从椅子离开的亲戚,顿时变得尴尬无比。

孔轩尘看着这位陌生的侄儿,他听说过孔幽的一些事迹。

都说孔幽是老好人一个,为了帮助师弟师妹,宁可自己受点委屈。

不足为惧。

所以他对孔幽说话时,口吻相当硬气。

“孔幽,你既然已经是鸦首山的弟子,就别插手家里的事了。你又不擅长这个,还只会让你心烦。”

孔幽只是笑。

“原来叔叔是为了我好啊。我还以为我常年不在家,一不留神,就被叔叔踢出族谱了呢。”

“你——”

孔轩尘没有料到孔幽开口攻击性竟然这么强,一时间怔住。

他的夫人在旁边用手帕掩住下半张脸,轻轻咳嗽一声。

“孔幽,你叔叔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孔家好。孔暝这孩子的身世,现在说不好。万一真是护院的儿子,传出去,这不也是让我们孔家的脸上没光么。”

“婶婶这几句,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孔幽现在是仗着死过一次,什么都不怕。

“如果我没记错,分给你们家的酒楼,连年亏钱。这亏损,还是孔暝出手,帮你们平了吧。”

“这……”

假惺惺的婶婶也不说话了,因为孔幽说的是实情。

孔幽见她面露窘迫,冷笑一声,又看向其他的亲戚。

“在座的诸位,似乎弄错了一件事情。孔家家主之位只和嫡子相关,也就是说,在这里,只有我和孔暝有资格商量这件事。

我不知道各位是真的不懂规矩,还是装作不懂,但是刚才你们的一言一行,我是亲眼见着了。”

孔幽的言外之意是,他会秋后算账,一个都不放过。

这话说得刻薄绝情,坐在高位上的孔家叔公坐不住了。

“孔幽,你一个晚辈,当着一屋子叔叔伯伯,怎么能这么没大没小!”

孔幽露出恍然的表情,眼神仿佛在说——噢,原来还有一个你。

“叔公,您年纪大了。”

他开口是这么一句,但接下来却不是什么尊老爱老的台词。

“要不是顾着您年纪大了,有点辈分,恐怕您连这屋子都进不来。都质疑我弟弟孔暝的身世,您是什么身世,在座的各位,难道还有不清楚的吗。”

“孔幽,你——”

这位坐在堂上的孔家叔公,虽然名义上是孔幽祖父的弟弟,但他却只是个丫鬟生的。

那位丫鬟还意图上位,幸好当时的孔家家主没昏了脑子,直到死了也没有给她一个名分。

“从我和孔暝进屋之后,您就理所当然地霸占了孔家家主的位置。坐在不属于您的地方,想必您自己心里也不舒坦。”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叔公”,还真到他们兄弟面前,倚老卖老上了。

孔家叔公当即捂住心口,几乎喘不上气来。

自始至终没说话没行动的孔暝,现在有了动作。

他一抬手,让两个家侍把要被气死的叔公抬上去。

孔暝的行动,搭配着孔幽的话。

“叔公坐了好半天,也乏了,就让他先下去歇着吧。”

他起身,轻轻掸去衣服上的褶皱,面对着神色各异的亲戚。

“既然各位对于孔暝的家主之位有异议,那现在,依照孔家的家规,家主之权由另外的嫡脉子孙代行。”

孔幽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望向众人,笑不达眼底。

“从现在开始,各位重新措辞发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