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更是最难熬的时刻。
当他躺在床上试图入眠时，那些反复出现的记忆和清晰的噩梦就像潮水一般涌来。
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魔族狰狞的面容。
师兄倒在他面前的瞬间。
师姐焦急的呼喊声。
........直到长老拯救他的那一刻。
...........
这些画面让他无法安宁，每一次闭眼都成为一场折磨。
顾元青没有一晚睡得安分。
偶尔好不容易睡着，也会在半途中惊醒。然后猛然发觉自己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床单。
他一遍遍想着.......
为什么只有自己获救了？
是我抛下了师兄、师姐。
我应该在那日，与他们一同死去的。
.........
尽管他努力想要淡忘那些痛苦的回忆，但那些记忆却似乎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
兰海宗掌门发现他的异常，给他推荐了一种“催眠术”。
这种催眠术是宗内的秘技之一，常用于修真人士。
修炼者如若对自己使用，可能会出现难以解开的困难或者自身发生意外。
为了摆脱这种折磨，顾元青还是欣然接受了，并开始尝试自我催眠。
起初并不顺利，但随着时间段推移，他逐渐掌握了其中的诀窍。
他给自己设置了多重催眠。
其中一重便是保留对魔族的仇恨，并将当日发生的恐怖画面所淡忘。
催眠的成功让顾元青摆脱了噩梦的困扰，他也可以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困意和睡眠。
多年来，他心中对魔族的恨意也从未消散。
顾元青依旧深恶痛绝魔族，尤其对那些犯下罪行的魔族人怀有强烈的敌意。
当自己受到来自魔族生命安全的威胁时，催眠会自动解除。
他也曾在那日拯救自己的长老面前立下誓言。
“一旦遇到魔族人。”
“绝不轻饶。”
“见之则斩。”
........
在之后的日子里，顾元青也总是会作出一副“无所事事”之貌。
算是一层“保护”的伪装。
用善于相处甚至于过于随意的态度与他人接触，并默默调查魔族相关的事情。
....结果到头来，自己要找的“魔族”，就在自己的身边。
*
寝殿已经收拾完毕。
墙壁上的缺口也已填补上。
顾元青坐在床上，眼神木讷，任凭宗内医药有所研究的长老为其涂抹膏药。
“这些红色的......也是搏斗的伤痕吗？”那个长老指向他身上不寻常的红痕，问道。
“嗯......也算是吧。”
不过，是床上的。顾元青心想。
但是这些......如今，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长老给他身上涂抹完膏药，还用纱布将受伤部位全部包扎好。
“这个喝下......可以恢复的更快。”长老递给他一个小瓶子。
“嗯，谢啦！”顾元青接过瓶子，在脸上扯起了一个笑，向那个长老挥手道别。
待长老离去后。
他把那柄扇子重新握至手心，低头盯着出神。
他与牧一认识多年。
牧一是在很早之前进入宗门的。
进兰海宗没有很久，便拜自己为师，成为自己的弟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顾元青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是后面变成魔族的吗....？还是说，进入宗门前就已经是魔族了？顾元青思索着。
说起牧一.........
他在宗内一切正常。
天资不错，长相俊美，沉默寡言，对修炼很是刻苦.....这些都是用宗内对牧一的评价。
随着相处时间的变长，自己也愈发依赖于对方，暗生情愫。
在两人关系猛进的时间里，顾元青也有观察过牧一。
牧一道身上，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的地方。
当时，觉得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但是现在想来，有很多事情......也太过巧合。
就拿牧一“接受自己心意”这一事来说......当时的自己，其实是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他从未想过，牧一会有与自己“相同”的心意。
只是抱着试一试看的态度。
没想到最后关系会发展至如此。
不过，他真的.....喜欢我吗？还是说，只是顺势而为？
魏修文在百年比武大赛上化身为魔族的时候，他们两个已经离开了观赛现场，正在......
但是......结合牧一魔族的身份......
不排除这也是“设计”中的一环。
假意接受心意，然后将自己带离镇上，使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回去.......这能得到什么呢？
......难道怕我当场将魏修文给击杀了？
又或者是.........
顾元青思索着，得出数个近乎荒谬的结论。
“估计....牧一在和我做的时候，那般......用力..”
“其实是想趁我不备，深陷虚弱状态时，将我杀掉吧。”顾元青冷笑了两声。
“只是不知道为何，现在才出手......”
“啧。”
解开催眠的副作用太大，刺痛再度袭来。
顾元青在太阳穴附近揉了揉，不自觉的重复了两声“牧一”的名字，然后长长叹息道：“我们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不过其实，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待叹息完，他闭上眼，将指尖放入额头正中央，对自己再度施展了一层催眠。
“无论用什么方法.......”
“魔族牧一，由我亲手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