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莲娟被江氏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厉声呵斥:“行了,别嚎了,你男人还活着呢,哭什么丧!”
平时,王莲娟对待心思细腻的江氏总是多几分耐心。
然而此刻,当着众多乡亲的面,她毫不留情,可见对领养小婉儿之事,王莲娟内心的愤怒与不满已到了极点。
江氏被这一喝止住了哭泣,不敢再放声,只能悄悄以袖拭泪。
屋内的凌瑾韵透过门缝,大致捕捉到了外面的对话。
她先将小婉儿安顿好,这才不紧不慢地踱至门外。
王莲娟见状连忙上前,神色复杂,“韵儿,你三哥这腿……”
想到对凌瑾韵的亏欠,王莲娟心中五味杂陈。
更不用提江氏一再试图占便宜的行为,让她在请求凌瑾韵帮助时,都觉得难以启齿。
凌瑾韵面容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娘,您别着急,让我先看看三哥的腿。”
“好,好,韵儿,你先看,先看看……”
王莲娟连声应允,眼中闪过一抹希冀。
江氏亦是目光殷切,将所有的期待都寄托在了凌瑾韵身上。
凌瑾韵稳步走向依然躺在驴车上的秦三壮,轻轻触摸他的膝盖,秦三壮痛得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哎哟”,额头瞬时汗水涔涔。
江氏立刻止住了哭声,慌忙抽出布巾为他擦拭。
秦三壮硬生生忍住痛楚,轻轻推开了江氏。
那双眼睛中的冷淡与疏离,无疑透露出了他对江氏因小婉儿之事而产生的怨气。
江氏鼻尖一酸,又欲哭泣。
但碍于场合,只好咬紧帕子,不让泪水滴落。
凌瑾韵瞥了她一眼,未予理会,对王莲娟与秦三壮道:“三哥的膝盖骨折严重,可以治愈,行走不会有问题,但可能有点瘸,不宜从事重体力劳动。先让大哥二哥把他抬进屋内,我随后为他治疗。”
实际上,在现代的实验室环境下,凌瑾韵能够运用先进的技术精确修复秦三壮粉碎的膝盖骨,将后遗症降至最低。
但在当前简陋的条件下,她只能尽己所能,让碎骨尽可能复位,完美的恢复已非人力所能及,随之而来的后遗症可能让关节炎成为常态。
天气的每一次变换,都会成为他日后生活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秦大壮与秦二壮动作谨慎而迅速,他们轻轻地将秦三壮抬进屋内,生怕任何颠簸都可能加剧他的痛楚。
屋内,烛光摇曳。
凌瑾韵妥善安置好小婉儿后,随即引领着秦沫沫步入里间,她们的脚步轻柔而急促,心中都清楚,秦三壮的病情刻不容缓。
通过先前细致的检查。
凌瑾韵已深知,一场手术是秦三壮恢复健康的唯一路径,破碎的骨头急需被精准地复位并牢固固定。
她先是为秦三壮挂上了点滴,药液缓缓流入他的静脉,带来一丝镇静。
随后,局部麻醉药效渐起,秦三壮的眼睑微微下垂。
凌瑾韵从随身携带的包中取出一套精心消毒过的手术工具。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望向秦三壮,开始了她的“修补”工作。
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划开膝部肌肤。
骨头碎裂的状况虽不罕见,但秦三壮的情况尤为复杂。
凌瑾韵屏息凝神,她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骨骼碎片之间,每一块骨头都被她逐一复位。
接着,她用最细密的针脚缝合伤口,确保每一针都牢固美观。
一切完毕后,凌瑾韵轻声吩咐秦沫沫留下看护,自己则离开。
走出房间,凌瑾韵的心中升腾起一丝疑惑,江氏的踪迹难觅。
直至她靠近自己的房门,那尖锐的斥骂声清晰而残酷地穿透门板,直接刺入她的耳膜。
江氏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恨与悲愤。
凌瑾韵心中原有的同情之火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理智。
她意识到,不是所有的痛苦都值得同情。
有时,那些看似无助的人也许正是自我悲剧的导演。
当凌瑾韵推开房门,直接质问江氏时,江氏的手迅速从小婉儿的肩上滑落,她匆忙拭去泪痕,试图在凌瑾韵面前展现一副关切的模样。
那转换之快,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而小婉儿眼神空洞,身体僵硬在床上。
凌瑾韵的心因这一幕而抽痛不已。
她缓缓走向小婉儿,坐到床沿,将这个小小的身体温柔地搂进怀中,轻声安慰,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孩子心中的恐惧。
小婉儿那双充满泪水的眼睛望向凌瑾韵,透出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真与无助。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凌瑾韵的衣襟,身体微微颤抖。
显然,江氏的责骂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凌瑾韵轻柔地抚触着小婉儿,注意到她肩上那清晰可见的指印。
就在这时,王莲娟手捧着热气腾腾的蛋羹走了进来,见到小婉儿在凌瑾韵怀中的模样,她的脸色瞬间变得严峻。
然而,小婉儿依旧沉默不语。
王莲娟的目光转向凌瑾韵,后者没有言及江氏的行为,只是平静地说出了那个决定。
一个关于小婉儿未来的决定。
王莲娟的神色由惊讶转为严肃,最终凝聚成了一种支持。
......
正当她细心调整小婉儿的睡姿时,秦砚辞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
凌瑾韵轻轻示意,两人默契地退出,关上了门。
秦砚辞一脸疲惫,似乎还未从深深的睡眠中完全清醒,对于院中早先的喧闹浑然不知,直到他见到江氏在门外泪流满面,才知道秦三壮遭遇了不幸。
在得知凌瑾韵的决定后,秦砚辞用他那深邃的眼眸长时间凝视着她,最终只化作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谢谢你,韵儿!”
凌瑾韵以微笑回应,心中满是欣慰:“等你有空,告诉三哥一声,如果他同意,这件事就算定了。”
她的目光不经意掠过三房紧闭的门扉,只见江氏挺着孕肚站在门外,手指轻轻擦过眼角的泪痕。
凌瑾韵没有停留,径直向酒坊走去.
正值深秋,院中的枫叶被凉风吹拂,发出沙沙的响声,给这座安静的三房小院增添了几分萧瑟。
此时,秦砚辞正立于三房简朴却温馨的屋内,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病榻上的秦三壮.
两人的交谈声在屋内低回。
凌瑾韵轻步踏过院中铺满落叶的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