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第二天就要前往天眼集团的研究所开始直播活动，殷玉琼没有显出法相，披散黑发穿着宽松睡衣裤推开卧室门下楼。
她还记挂着没看完的第一个案子，好奇凶手到底是谁。
秦安正好在客厅里，他双手交叠于腹部，安详地躺在沙发上看《社恐必备攻略之研究所工作篇》。
文化娱乐产业发达真不错，这种书都有。虽然内容干货不多，但好歹可以缓解他明天就要面对一大群态度不明的工作人员的烦躁情绪。
殷玉琼翘起嘴角，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突然伸手抓住悬浮在秦安脑袋上方的书举过头顶。
“打劫！”
调皮公主的脸忽然出现在秦安视野中心，一缕卷曲的黑发垂落而下，擦过他的下眼睑。
他眼前的景象模糊了一瞬，如同被柳枝拂过的水中月。
“……”秦安坐起身，双腿自然分开，侧着脸看向沙发低矮软扶手边的睡衣公主，“小琼现在不睡觉吗，差不多到小琼平时睡觉的时间了。”
小公主今天穿的睡衣是绒面的，浅浅的蔷薇色，没有多少花纹，给他的感觉很柔软。
螺旋角斗场内有温度系统，各层控制者根据需要调整温度，这一层由启明星采用和大厦外同步四季轮转的温度调节方案。
他们刚来时，这边和十三州世界一样是夏末，天气还有些微微的闷热。
半个月过去，这边便有点像是冬天的开端了，夜晚的风尤其冷。
现在，这一层已经会偶尔飘起人造雪造景。
仿佛公主背后灵的三阳十分具有职业素养地站在不起眼的地方。
这栋别墅已经布下足够安全的阵法，他可以时不时开个小差。
他侧过脸看向窗外，月染飞花，今晚也是雪夜。
唉，今天没有公主猫可以抱了。
前几天晚上，三阳坐在沙发上看书时灵机一动，把睡得很熟的公主猫从毛绒猫车里偷出来揣怀里，猫身上的软毛很厚实还被猫的体温捂得暖烘烘的，三阳就没用过这么舒服的暖手宝。
有这样一只天下第一好猫，真是不敢想象殷先礼她们都过的什么神仙日子。
有影卫六传递军情的秦安兔醒来时推开车门，用看偷猫贼的眼神看着三阳祖宗。
被兔子注视的三阳祖宗有点不好意思地把猫还了回去。
看不出来面无表情的大孙子还挺小气，猫给祖宗抱一抱都不行。
三阳看了会窗外的雪，收回目光，余光瞥见朝着壁炉的沙发扶手上有只手。
通过手腕处的花布料可以推断出这是没回房间坐在沙发上烤火的宋青。
他看回小公主和大孙子。
这对好朋友正挤在一个单人沙发上看小说，还好这个沙发虽是单人沙发却足够大，不然小公主都要坐到秦安腿上了。
“原来凶手是他呀……”如愿看完第一个案件的殷玉琼眼神茫然，面露思考。
秦安悄悄往旁边挪动，几乎坐到矮扶手上，“嗯。他的动机作者没有直接在书中描述，所以需要分析之后才能锁定他。”
“原来是这样呀。”
心满意足的殷玉琼合上小说，抬头看向身边的秦安，目的明确地拿出兔耳帽，嘴角弯弯地说道：“安安，你一定很想避免明天被一大群研究所职工欢迎的情景吧？”
“……”秦安看看她手里的兔耳帽， 默默地看着依然贴着自己的小公主。
感觉有希望的殷玉琼再接再厉道：“我会给安安穿上可爱的研究员兔子衣服的！”
秦安：“……”
这种衣服都有，小琼到底买了多少兔子衣服。
“不行。”他看到小公主露出失望的表情，顿了顿再次开口，“多亏小琼，我没有以前那么社恐，所以不用担心。”
因为小公主太受关注了，和她在一起，他不可避免地被其他人的各色目光千锤百炼，久而久之也有了基础抗性，只是仍然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
整个过程并不痛苦。
关注小公主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带着善意的，当中大部分人连带着看向身为小公主好朋友的他时也爱屋及乌，这样的目光他不讨厌，但有点手足无措。
在秦安的少年时期，这样的善意屈指可数。
他很小的时候就切身体会到民众很多时候是无知的，同时他们作为一个整体拥有强大的力量，只要稍加引导就可以化为海啸伤害任何人，也可以化为春雨治愈人心，或者化为火海鼓舞人心。
卑鄙的政客会利用这一点攻击自己的对手。
当年议会领头的那几人疯狂攻击九州皇室，不但间接导致秦安出生后附着世界诅咒，还毫不避讳地对这一点大书特书，造谣诬陷。
他们说秦安皇子身上的诅咒会导致九州山河神再次诞育的速度变慢，甚至有可能造成山河神复苏失败。
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的民众在那些议员和一些权威人士煞有介事地宣传下相信了他们的说法，乃至对此深信不疑。
尽管东阳皇多次出面辟谣，但由于无法用民众看得见看得懂的方法证明秦安身上的诅咒不会影响山河神复苏，他们依然更愿意相信谣言。
除此之外还有些对秦安来说很不愉快的事情，譬如针对他外貌的一些不当言论，它们最终导致其他皇子公主们可以去学校上学，而秦安只能在皇宫里接受教育。
皇室的精英教育很繁重，东阳皇还常常拉着他话疗，说民众是无辜的、可以厌恶刀客但不能厌恶一把刀云云。
居家学习的效果很好，秦安越来越厌烦这一切，他对自己的要求没那么高，无论是素质还是道德。
只要离开，他就不会再回去。
刀没有自己的意识才会任人驱使，人也没有自己的意识吗？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必要特意原谅那些人。
直到现在秦安依然是这么想的。
或者说，看到双极世界习惯盲从的人后，他更加难以忍受试着原谅谁这种想法的产生。
他们让他感到非常烦躁。
秦安攥紧手指，指甲掐进发痒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