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帝国的重心已经从开疆扩土转移到民治,而民治的基础就是民富,民富则国强,国强则兵雄。兵雄才能令四夷臣服。
某虽然是国公之后,但也是帝国一小民,怎么能拖帝国的后腿?要知道某不发财百姓如何富,黎民不富,国又如何强!”
李丽质被他绕糊涂了:“明知道你在花言巧语蒙骗本宫,本宫却无力反驳!”
李斯文得意一笑,估摸着时间,从秦琼腋下抽出体温表,仔细看了一眼,三十七度,在正常范围:“恭喜伯父,体温正常,估计明天中午就可以回家了。”
秦琼点点头,却皱眉看着李丽质。长公主似乎对彪子格外青睐,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总之一句话,你想要的是二龙沟石盐山。”李丽质很快就明白过来,纵他花言巧语,他的目的却始终是有一个。
李斯文心中一沉。
他说给李世民的话其实是说给长孙皇后听的,高达百万贯的赔偿金,长孙无忌就算有也肯定不敢拿出来。
而另外一条路就是让长孙冲签下生死状,被自己活活打死。
但眼前这两条路,依长孙皇后来看都是死路,无论如何也不会选。
最佳的办法就是由皇室给自己补偿,但自己又不受紫衣,唯一能让自己罢休的唯有石盐山!
却不曾想到,李丽质竟然如此慧心,轻易便猜出了自己的打算。
“怎么,不说话了!”李丽质冷笑:“如果让父皇知道你在玩假道伐虢的把戏,你自己猜,父皇会怎样处置你?”
“陛下现在可正是喜怒无常的时候!”
“那你还不赶紧帮父皇解毒!”
李丽质冷飕飕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臣子,明明心有良方,却宁可让父皇如坐针毡饱受煎熬,而不如实招来,你这是侍君不忠,罪该千刀万剐!”
“彪子,如果你真有良方还是赶紧献出来!”秦琼一听也急了:“陛下一身关系到社稷安危,玩笑不得!”
李斯文鄙夷撇嘴:“自古只有病人求医生,哪有医生上杆子瞧病的?再说,某心中虽然有良方却不成熟,还要从长计较。万一下错了药,公主殿下可担不起弑父的责任!”
李丽质气的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种无视皇权的人,但她也不敢再逼迫李斯文,万一逼急了,恐怕他真的会乱下药。
王医正瞠目结舌,给皇帝看病下错药?你有几个脑袋!
况且,你这样威胁大唐长公主,真的好吗!
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这次翼国公突然病发,谁也不知道他身怀绝世医术,人家又没在太医署任职,即便罢手而去,你又能拿他怎么样。
就像是孙思邈,被称之为民间医仙。
贞观二年,皇后第一次气疾发作,就是人家出手治愈。但是皇帝赐官人家坚辞不受,依然回到民间行医。
结果这一次太子断腿,皇后哀伤成疾,再去找孙思邈,却得知全家都去终南山采药了,了无归讯。
谯国公柴邵,奉命率领左卫数万大军穷搜终南,都始终没找到这一家人的踪迹。
明眼人谁都知道,人家就是不想给皇室看病,这才拖家带口一走了之。
这种神仙打架的事情,王医正是绝对不会掺和进去的,于是干咳一声岔开了机锋:“翼国公还没进膳!”
膳食早就送来了,内殿和外殿只隔着一道竹帘,李斯文刚才的话二人听的清楚,都知道青铜器有毒了,谁还敢吃!
不仅是秦琼和王医正,就连程处弼等人,也在殿门口探头探脑。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吃过李斯文炖的羊肉,便再也吃不下吃御厨做的饭菜了,属实有点难以下咽!
“本宫也饿了!”李丽质一双美眸瞥着他。
“某去弄点吃的!”李斯文掉头就走,天大地大肚子最大,他也饿了。
到了门口,两个小内侍首先迎了上来,躬身道:“小公爷有何吩咐?”
李斯文扫了一眼,神龙殿外不仅有程处弼等人,就连李君羡和十几名百骑都在门外,御厨房是肯定不会让自己去的:“两头羊,十几只鸡,每人一坛酒!”
两名小内侍掉头就跑。
延思殿!
此时天色已经乌黑一片,无数紫色宫灯已经点燃,将大殿照射的灯火通明。
长孙皇后穿着一身宽松的蜀缎长裙,半倚在榻上,头枕着红艳艳的丝枕,这般侧躺之下,一层薄如蝉翼的丝绸只是稍稍遮了她的身体,半掩半露下,完美的身体曲线展露无疑。
只是......只见佳人脸色惨白,呼吸如沸,短促而剧烈,像是尖锐的哨子。
一名宫女跪在榻前,双手捧着药盏,低声小心劝谏:“皇后,你还是把药喝了吧!”
“太苦!”
“奴婢加了霜糖!”
长孙皇后微微侧身,看了一眼案几上的青铜爵:“将葡萄酿拿来!”
就在这时,李世民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看到跪在榻前的宫女,讶然道:“观音婢怕苦还是不肯吃药?”
“陛下怎么来了?”长孙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含笑道:“臣妾还以为,陛下会留在神龙殿!”
“那个天杀的玩意,属实不当人子,气的朕浑身哆嗦!”
李世民坐在她身边,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盏,用汤勺搅合几下,轻吹几口,送到长孙皇后唇边!
长孙皇后苦着脸将汤药喝了,指了指旁边的青铜爵,宫女赶紧捧了过来。
李世民看到青铜爵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把抢了过来,抬手愤然扔在地上,殷红的葡萄酿洒了一地。
长孙皇后用尽全力才将药汁咽了下去,焦急,却气喘如啸。
李世民慌忙轻拍她的脊背,埋怨道:“朕又不是和你撒气,你这样激动做什么!”
“这青铜爵是长兄送的!”
“王德,传旨,从今天起宫中膳食,饮宴,一律不得使用青铜器皿!”李世民厉声怒喝。
“诺!”王德转身,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