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根本用不着王德亲去,百姓的高呼声已经越来越清晰,百骑万胜,右骁卫万胜的呼喊早已响彻城楼。
不少的文武大臣此时面露喜色,心中庆幸,还是老夫有眼光这次赚大了。
而李元景,高季辅等人更开始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看到了金灿灿的铜钱堆积如山的场景。
押了百骑和右骁卫的文武百官也开始相互祝贺。
一副其乐融融中,唯有房玄龄,程咬金,牛进达和侯君集等相顾无言,做好了卖地的心理准备。
李世民听着承天门下,右骁卫万胜,赵王万胜的呼喊,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他心中很清楚,这些高呼之人不过只是将赌注押在了右骁卫身上,赢了钱。只是这样大喊,无疑会增加李元景的名望。
从本心而言,他很希望兄友弟恭,毕竟年长的兄弟都死在了玄武门兵变中。
而这个六弟虽然比自己小上了十岁,但终究和那些孩子大小的弟弟不同,还是能说上几句话。
作为皇帝的他时常在空闲时感到寂寞,对观音婢的爱是男女之情,对儿女的爱是慈父之心,但他,唯独欠缺了一份兄弟之情。
当年和隐太子李建成、李云吉的勾心斗角,已经将他磨砺的如寒冰一样冷酷无情,玄武门兵变更是大开杀戒,将党附隐太子的兄弟们屠杀的一干二净。
这样的后果,便是这一帮小兄弟见到他,就吓得浑身哆嗦,唯恐触怒了他。
自从李承乾落马断腿之后,他就一直担心玄武门兵变再次重演,而统御右骁卫数万大军的李元景,无疑是最值得怀疑的人选。
但他观察着手舞足蹈,似乎因为赚了大钱欣喜若狂的李元景,又暗自推翻了自己的怀疑。
贪财之人必定心无大志,而且,他也不在乎这个六弟再谋划一次玄武门兵变。
李元景这个人志大才疏,见小利可忘义,干大事而惜身,就算是真的起兵造反,自己一个手指头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碾死他。
唯一让他糟心的,便是如果再上演一次玄武门兵变,皇族势必会沦为笑柄,给后世留下隐患。
李世民又将目光落在了李恪身上。
李恪生母杨妃,乃是自己表叔,隋炀帝杨广最心爱的小公主,身份尊贵,身后势力不容小觑。
这个儿子不仅相貌、身材上酷似自己,就连脾气秉性也是如出一辙,但,虽是长子却是庶出,因此和储君之位擦肩而过。
而随着他年龄的渐长,一些前朝老臣已经开始有意无意的向他靠拢。
但如果说李恪只是为了争夺储君之位,便暗害太子,他却有些不信。
李世民的心思有些杂乱,而此时承天门外万圣的声音已经响彻云霄,显然第一支骑队已经赶回来了。
他顺势站起身来,一拂袍袖,脸色淡定道:“请诸位爱卿与朕一同,迎接凯旋的将士。”
众臣应声而动,跟随在他身后,从城门楼上走了出来。
但只是刚刚动身,他便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甜的味道。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
王德正在承天门上翘首以望,见到陛下走了出来,赶紧小跑过去:“回禀陛下,是曹国公家的马奴,一不小心弄翻了几桶给战马饮用的温水!”
李世民唇角露出嘲弄的笑意:“看样子,李斯文那小子还没放弃啊!”
房玄龄面无表情暗暗握拳,程咬金垂头丧气无精打采,侯君集和牛进达脸色更是阴沉。
高季辅上前一步,得意笑问:“一会儿老朽和令狐德棻一起去府上,想必宿国公早已将赌注准备妥当了吧!”
程咬金暴怒,正要挽袖子送他一记老拳。
扭头却见承天门下人群中,李斯文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辕上,笑嘻嘻向他比了个剪刀手势。
程咬金顿时心中一松,脸上露出了笑意,拍了拍高季辅的肩膀。
“高大人,赌博终究还是游戏,偶尔玩玩可以,但切莫误入歧途。万一将这辈子积攒的家底都输了,恐怕到时候追悔莫及!”
高季辅刚要反唇相讥,就见他开始挽袖子,慌忙后退几步,指着程咬金怒道:“宿国公,你要做什么!”
“放心,今日某高兴,不打架!”程咬金的狗熊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笑意:“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能笑到最后。”
如果是往常,就算程咬金不想打架,众人也会起哄架秧子,让他们打一场。但是今天在场的谁也没心情。
凑热闹?还是发财要紧!
所有下重注押百骑和右骁卫胜的人,都已经开始默算自己受益了多少。
陡然,王德一声惊呼:“骑队归来了!”
果然,一火飞骑风驰电掣般的从朱雀大街上飞驰而过。
早已等候多时的礼部官员,指挥手下小吏敲锣打鼓,刹那间街道上热闹非凡,只不过...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朱雀大街两侧欢呼百骑万胜,右骁卫万胜的声音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却是很多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也有人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飞骑。
狂奔的马蹄敲击在青石板上留下了点点火星,黑甲白裤紧身骑士服,整个大唐独此一家。
令狐德棻听到百骑和右骁卫万胜的声音,得意洋洋的看着长孙无忌,一副老夫算无遗策的样子。
长孙无忌脸色如常,但是握住茶盏的手越来越用力,心中却从未如此轻松惬意。
他和李斯文的交锋是屡战屡败,今日一击,终于将这个虎彪一巴掌拍死!
但是...当他看到一马当先的,是扛着龙旗的侯杰,还有左侧的程处弼,右侧的房遗爱。
这不是百骑,更不是右骁卫,这分明是曹国公府李斯文组建的骑队!
“这怎么可能!”长孙无忌猛然瞪大眼睛,噌的要站起来。
眼神却死死的盯着从马车一侧疾驰而过,继续向着承天门飞奔的一火飞骑。
一时间长孙无忌只觉心口绞痛,一下子没站稳,摔倒在车厢内,张大嘴巴,上岸鱼儿般的大口呼吸。
令狐德棻更加不堪,脸色惨白,浑身发软,斜倚在车厢上,身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臭味:“不可能,不可能!绝对是某眼花,看错了!”
“哈哈哈哈,对,某看错了,刚才过去的一定是百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