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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闲回到家中,翠花已经做好饭了,大缸里面水满满的。

陈大柱赶紧上前将陈闲背篓提溜过来。

见浑身长满刺的东西,有些意外。

“爹,这东西?”

接着陈四妞炫耀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抓到野鸡仔了?”

飞快拿着野鸡见到村口的小伙伴张嘴就说:“哎呀,你怎么知道我抓到的野鸡仔了?”

陈二柱解释完毕,大柱和翠花一脸惊奇。

“爹的意思是说这东西能吃?”

陈二柱用刀咔嚓将菠萝切开,均匀分成两份。

翠花连连点头:“酸涩,倒也能吃,还有些割嘴。”

陈大柱一脸惊奇:“这东西之前怎么没有人发现?”

陈闲:“都是藏在灌木丛,荆棘到处都是,要不是为了抓野鸡,根本找不到。”

沉思一阵。

到底该不该告诉里正呢?

到柿子树下的躺椅躺下,细细琢磨。

陈二柱伸头,悄咪咪道:“爹是想要不要告诉里正吧?”

陈闲沉默不语。

这个时代,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几口人,凭啥你家的人吃得饱,我家肚子咕噜叫。

而且都是土墙,家里有什么动静,巷子四通八达,有什么动静,被村里人路过的妇人瞥一眼,饿极人的鼻子可是比狗子还精,家里吃什么东西,寻摸味道就知道昨天你家是不是吃了韭菜馅的饺子。

陈家炖鸡的时候,嗤笑一声,炖鸡关窗户不过自欺欺人。

图心里安慰罢了。

苏丽娘低着头,缓步过来。

许是身材高挑,在这个时代,这种身量的人极少,有些自卑。

压低声音,“相公,我家是猎户,先前我爹活着的时候,时不时吃上一顿肉,被那些胡乱编排人知道,嫉妒造谣我家吃肉。”

“我觉得,最好与村里人分一些出来,大部分人都是好的。”

嗓音清脆,颇有质感。

悦耳得紧。

陈闲点头,“丽娘,甚聪慧。”

苏丽娘抿嘴一笑。

陈二柱静静看着陈闲,仿佛等着老爹说话。

陈闲扫一眼,“我去里正家一趟。”

陈二柱郁闷不行。

末了,从外面传来声音,“二柱子也一样。”

得劲了。

里正家。

陈闲见院子里面的一个老妇人,对着太阳光眯着眼用线在穿针眼,似乎是试了几次,仍然没认进去,用舌头润湿线头,不信邪一般继续尝试。

“婶子,贵叔在家嘛?”

陈贵是青霞村上一任老里正。

年岁大了,向官府打申请,推荐自己大儿子做里正,也就是陈青山。

虽然退下,只要是牵涉到村里大事,找他一般来说比陈青山还好使。

毕竟,陈贵在族中辈分大、威望高。

从婚丧嫁娶到田地侵占找他调和,都能取得较满意的成果。

入目所至,院子里青砖铺地,这时节,很少有人舍得用青砖铺地,而土坯房,很明显看出房子比一般人家的土方,更坚实、厚重。

微微一笑,从古至今,水至清则无鱼,人之常情,只要不是太过分,旁人只会假装不知道。

钱氏微微一愣,“闲哥儿,有事?”

陈闲淡然一笑。

“我找贵叔有一点事。”

“不赶巧,老头子和老大一起去县城找县令商量今年税收的事情了。”

许是陈贵看出今年灾情,提前找税务官员商议今年的粮食税能不能少交点。

陈闲只能离开。

到了掌灯时刻,陈贵和儿子回来。

唉声叹气。

“老婆子,村里的年景怕是难了。”

“怎么了?”

“我连县老爷的面都没见到,只见到刑名师爷,说是老爷到乡下考察灾情了”

“这?”

钱氏惊疑不定。

陈青山忧心忡忡。

“爹先别说了,村里那口大井出水不足了往常一夜下来,积累的井水距离井口五尺左右,昨晚我去打水,水位距离井口十尺都不止。”

钱氏也无奈道:“赶紧限制村民打水,眼下年景,什么税收不税收,当下可别渴死人。”

陈贵坐在门槛吧唧抽旱烟,烟雾缭绕。

“对了,闲哥来了。”

“嗯?”

“他?”

“嗯,也没说什么事?”

钱氏低声骂道:“那就是一个混小子,好好的汉子,整日躺在床上,一点干活的欲望都没有,要不是家中老大还能干活,他家的孩子怕是饿死。”

陈贵呵斥一声。

“好了,自家管好自家事,他有大伯管,哪里有你骂的道理。”

陈青山叹息道:“也不知道闲哥经历什么,早年前我和他求学的时候,虽说我俩天资愚笨,但到底也是个勤勤恳恳的务实性子,想不明白。”

他和陈闲算是同学,到底有了几分同窗之谊,也没说怪话。

陈贵:“嗯,可能吧,他家人口多,担子全部都压在他身上,以前媳妇在的时候,还能给他分担些、说些体己话。

媳妇一死,身边人连发牢骚说话的人都没了,可不受不了嘛。”

这时节,农户人都难。

下地拔草、收割,都是力气活。

一个汉子受到的血汗,陈贵是过来人,太能感同身受了。

晚饭。

煤油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就着天色,一人一个野菜饼子,夹香葱,就算是一顿晚饭。

“该死的畜牲,我家的鸡……留着下蛋的鸡没了……”

惨叫哀嚎从远处传来。

“是大成娘。”

“去下地了,一回来,家里的母鸡不知道被那个兔崽子偷走了。”

“乖乖,下蛋的鸡,换上好的米面,最起码也要十斤。”

大成娘一个劲哭诉:“该死的畜牲,我藏好的粟米足有三斤也被偷走了。”

太惨了。

村民一个劲同情。

这时节粮食多金贵,就这么被人偷走,想死的心都有。

陈青山出来安慰道:“各家各户把自己粮食藏严实,尽量不要放在一个地方,兔子还知道放三个地方呢。”

陈家。

翠花:“爹,我提前就把粟米、荞麦面、大米放在咱家房子不同地方了。”

不得不这样干。

到了里正家。

陈闲说明来意。

“闲哥儿,你认真的,我可是老实人,有点不信。”

里正一家全都懵了。

什么玩意?菠萝能吃?

陈闲示意陈二柱切开,均匀分成几份。

陈青山试探咬了一口,白色的果肉酸涩,甚至有些扎嘴,眼睛眯了起来。

“爹,这东西虽然有些扎嘴,倒也能吃。”

陈贵也大口咀嚼起来。

陈闲一盆冷水泼下去。

“贵叔,我不保证这东西很多,只是说可能有很多,先别告诉别人,省得失望,等计算多少,在做打算。”

陈贵眼睛眯起来,似乎像是第一次认识陈闲一样。

“知道了,明天一起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