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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风永远是那么炙热。

陈贵躺在院子的破席上,陈青山也躺在草席上。

苍茫的夜色。

陈贵皱眉道:“我总觉得今天的所有的事情发生的太过迅猛了,而且来人太快了。”

陈青山回应道:“爹的意思是说陈大水,陈二水两人来的太巧了?”

“嗯,据我所知,陈大水和虎子爹的关系平时也没那么好,怎么会这么巧,今天在家喝酒。”

陈青山开始慢慢盘算整件事情的发生结果。

“爹,我想起来了,陈闲去茶亭村,要去拉香草叶的时候,我还劝过他,山路不好走,今天的时辰太晚了,不如明天去,可他非要今天去。”

而且。

“爹有没有看到,陈闲是真的从茶亭村背来了香草叶,说明他是真的去了茶亭村,并没有撒谎。”

整件事情最奇怪的是,从青霞村到茶亭村来回至少要需要两个多时辰。

陈闲是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个多时辰都不到就走了来回。

“是苏家公子!”

“他们骑马过去的。”

两人齐齐开口。

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清楚。

整件事情一开始就是陈闲在诱导贾家小子动手偷东西。

勾引他们的欲望。

而且他是真的打算去茶亭村买东西的,仿佛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意外。

陈青山背后发凉。

“我滴个乖乖,闲哥什么时候这么有脑子了,太有心计了。”

陈贵面色平静:“自古论迹不论心,闲哥是没想过害人,他只是在做了一个局,照我说,贾家小子就是活该。”

“当然闲哥也是真有脑子,怕是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给糊弄住了。”

陈贵啧啧感慨。

“青山,学着点儿吧,后生可畏。”

陈贵皱眉道:“我瞧着那贾家婆子和贾月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他们会去哪里呢,会不会给村子带来麻烦?”

陈青山淡定道:“这有什么难的,给他们在山里找户人家,全部都嫁人,咱们也算做了好事。”

陈贵:“?”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脑子了?真是妙,一来嫁人生子,心里只有自己的小家庭,对于哥哥什么的,可能也就不那么看重了,再者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每日辛苦劳作,哪有力气想别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这个计策,一来旁人说不出什么,只会觉得里正为他们着想,一个妇人在村里艰难存活,但要是嫁了人,就会有人为他们遮风挡雨。

二来也能顺便解决,这个可能会爆发的大麻烦。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人会不会黑化,逆袭恶心人。

处理掉也不符合他们做人的准则。

陈青山无语:“爹,我在你心里就这样的印象吗?”

陈贵回应。

“你不说这话还好,你一说这话就让我更加确定了,是陈闲出的主意吧。”

“嗯。”

夜色微凉。

陈贵喃喃道:“不可小觑啊,陈闲现在看来这人不是个奸的,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外面的蚊子嗡嗡乱飞,吵的人心烦意乱,陈家父子起身回屋睡觉了。

吃完晚饭,苏文轩,苏文浩躺在床上。

苏文浩轻笑道:“闲大叔可真的是报仇不隔夜呀。”

苏文轩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

头皮发冷,一身的鸡皮疙瘩,从脸庞慢慢爬到脖子处。

当初贾家婆子上门索要说法。

闲大叔晚上就安排了他家。

“这个村子里的人太可怕了。”

苏文浩告诫道:“以后你说话还是别那么直白了,太气人了,在县城,身旁人知道咱爹是县老爷,给你几分面子,可在村里,谁知道你是谁呀,也就是咱们运气好,碰到了闲大叔,不然按照咱俩的脑子,直接被贾家小子给偷袭了,那贾姑娘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真是坏得彻底。”

思绪瞬间翻涌。

苏文轩大大咧咧道:“哥,你刚才是不是没看到,闲大叔是不是和陈里正说了什么,我似乎听见了什么贾婆子,贾月嫁人之类的话。”

苏文浩:“……牛的。”

贾家的女眷这是又被安排了吗。

在今天之前,苏文浩从小习武,他所信奉的就是,依靠手中之剑,斩平心中不平之事。

靠的是以力降十会。

简单来说就是以蛮力破灾厄。

从来没有想到,可以用脑子解决问题。

今晚发生的事,彻底颠覆了他以往对武力的刻板印象。

当你还在担忧后续的发生变化。

人家大叔已经顺便解决了,后续可能发生到的危机。

苏文轩越是回味反复盘点今晚发生的事,越是兴奋。

在床上好似一个翻滚的毛毛虫,动来动去,动来动去。

第二天一大早。

陈贵带着贾家子去了衙门。

身后远远跟着着贾家婆子和贾月。

由于证据确凿很快,贾家小子的判决就下来了。

做苦力的命。

陈贵去了官媒一趟,说明了来意。

官媒小吏倒是有些意外。

“那么大年纪的婆子也要嫁人?”

陈贵笑着道:“是啊,一个人生活艰难,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有些无语。

“早干嘛去了,现在一把年纪还能生孩子吗?”

小吏翻翻选选,倒是还真让他找了一个匹配的年龄。

山中猎户,丧妻,五十多岁。

又给贾月匹配了一个人家。

山中农户,二十多岁,因为地处偏远,外村的姑娘都不愿意嫁进深山老林中,一直打着光棍。

陈贵点头。

小吏发出一张纸张。

陈贵接过来,对,贾婆子和贾月道:“一个月之后你们就要成婚了,以后好好和人家过日子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贾月一脸茫然。

等接过纸才发现。

“自己就是要嫁人了,还是一名农户,身处大山森林,这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被拴在大山中?

“不!”

仰天长叹,两行清泪,无声流出嘴巴张的大大的,跌坐在地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

小吏呵斥道:“有什么好憋屈的,人家农户之子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小伙子,怎么了?你以为你是什么高门贵女啊,配你,你还觉得委屈了,您自己不也是一个农户之女吗,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小吏毫不留情,将贾月自尊心给激得粉碎。

从小就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嫁给农户。

绝对无法忍受,好好一个青春少女变成黄脸婆一样农妇,脸色漆黑,指中尽是泥垢,皮肤粗糙,都是裂口,嘴巴干枯,头发凌乱,张嘴就是东家长西家短。

觉得自己就应该嫁给富贵人家,吃香的喝辣的。

最好嫁个读书人。

体面优越。

贾婆子一脸复杂。

她之前从未想过再次嫁人,蓦然,心里忽然有一个阴暗的想法。

自己的孙子和孙女拖累了自己。

要不是他们,为了照顾他们,自己大好年华,模样也不丑,能干活,怎么说也能嫁一个好人家。

怎么会拖到了现在?

风烛残年的老妇,容颜苍苍,两鬓斑白,十指黧黑。

猎户就猎户,好歹也是一个知冷知热的活人,总比冬天孤衾恶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