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那边。
卫意鸿陷入梦魇,夜晚,忽然从床上噌的一下子爬了起来。
“啊?”
三夫人也被吵醒了。
三夫人揉着眼睛,看了看额头上满是虚汗的汉子,贴在对方胸膛上,“老爷这是又做噩梦了?”
卫意鸿:“嗯。”
“阿光!”
喊了几声,突然又意识到什么。
全伯站在门口,“老爷,有事嘛?”
卫意鸿披着衣裳,把门轻轻关上。
“全伯,她们怎么样了?”
全伯:“二夫人在回去老家的路上突然惊悸,我们发现的时候就死了……小少爷也是不知道怎么的,许是思念二夫人,发了疯一般突然从马车上的窜出来,一头扎在地上没了气息。”
卫意鸿淡淡点头,“知道了。”
三夫人嘴巴发干,从床上下来,喝了几口水。
听到两人低声说话,悄悄回到屋子。
嘎吱。
门关上。
三夫人明显觉察到卫意鸿的脸色突然轻松,心中一动。
卫意鸿躺在床上,自顾自道:“伤你最深的往往就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若不是那陈家汉子的莫名其妙的话,我这个怨种还在替别人养儿子。”
三夫人摇头道:“老爷说什么,我听不懂。”
卫意鸿叹息一声,搂紧了身边的年轻女子,“老二怎么不明白呢,只要不背叛我,哪怕给我生一个丫头片子我也高兴,蠢货。”
第二天一大早,卫意鸿便将在想要退出大兴镇的计划,给全伯商量一声。
“最好把陈家人叫过来,你问问这酒楼他可愿意接手?”
全伯,“好。”
“那顾家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卫意鸿微微一愣,想到自己活脱脱一个怨种,老大也不是好的,侍妾争风吃醋,想要害人姓名。
陈闲说归说,到底不会光彩。
微微沉吟。
“不用,就说现在生意不好做,想要找人接手,看他意思。”
全伯微微一愣,低头做事去了。
村里,一大早开始有大姑娘小媳妇围绕在董家老大、老二、老三,门口。
“唉,你们听说了嘛,听说董老大和董老二媳妇平日里走得可近了,董老三和董老大媳妇也是平日里嫂子、叔叔叫得可亲了!”
“甚至连董老三都是……和大嫂、二嫂叫得可亲了……嘿嘿……”
“你说,嘿嘿……”
有人摆手,正色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董老大觉察不对劲,开始骂道:“滚!少他娘的编排老子!”
人群骚乱。
张大光严肃道:“我说董老大,你这脑子怎么那么脏,我们不过说你家关系处得好,嘿!别这么看我,脑子脏的人,怎么脏怎么想!”
有人起哄道:“啊对对!”
董老大嗓子里面像是堵了一个鸡蛋一般,张嘴无言。
不多时,老里正一脸正色道:“都散了吧,都是一个村的,你们这么胡乱造谣一个人村子里的人,少不了哪一天也会有人用同样的法子编排你们?你们说是不是?”
目光扫视董家人。
复杂无言。
董家兄弟聚集一起,仿佛已经像是晒得蔫不出溜的野菜。
“算了吧的, 倒是没想到老里正这么偏袒董家寡妇,算了还真是够恶毒的,造谣咱们……”
董老大神复杂看向两兄弟,谣言是一方面,关键家里妇人是真的这么接触的。
谁知道……到底是谣言还是……
董老三看两人沉默着,摇头一笑。
算了,自家兄弟都不信任,谈何一致对外。
抢夺土地匆匆而亡。
……
陈闲的小黄马现在还在养伤。
每日照常巡视一下村里的猪场。
二十多斤的鸡肉热乎乎在铁锅中。
去了镇上。
丽娘、霜霜看着摊子。
已经有不少食客开始跟陈闲打招呼。
“ 陈老板,早上好啊。”
“你好。'
陈闲开始回应。
“陈老板真和气。”
美食街附近已经有不少商贩开始自发张贴广告。
“听说了,醉香楼的老板已经打算将醉香楼转卖了。”
“真的假的,价格几百两全部桌椅后厨一起下来。”
“如果按照现在镇上的百味楼和他想比,价格真不算贵。”
“不是刚刚买的嘛,为什么要转卖?”
有人看向陈闲。
开始大胆脑补。
“别不是又是陈老板上了手段吧,不能吧,咱们都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陈闲是什么时候出手的,看向陈闲的眼光更加深邃。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卫宅也打算卖了,还把买房的契约也贴了出来,和原价一样,还送一些家具。”
“这么大方,我现在有些看不懂卫老板的操作了,明明才买的宅子,这就不要了,这么草率嘛?”
“不知道诶,也许家里出事了?”
“不是说给小儿子打下家业,让他挥霍的嘛,怎么不拼了?想不通,莫不是觉得儿子是个废物,扶不起,认命了?”
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陈老板,我家老爷有请。”
“卫意鸿。”
陈闲在全伯邀请下,第二次来到卫家。
卫意鸿见到陈闲过来,心神复杂。
“陈老板,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收下醉香楼和的卫宅?”
陈闲微微一怔。
卫意鸿莫名说了一句,“还要多谢陈老板,先前还是我误会了你家娘子。”
在这里,我向陈老板赔罪了。”
卫意鸿起身朝陈闲躬身行礼。
陈闲回礼。
“陈老板,不知道我家的酒楼你没有兴趣接手?“
陈闲回应,“陈家目前并不打算开酒楼,陈家目前有猪场、鸡舍,摊子铺开太大,缺乏经验,分身乏术。”
卫意鸿点头。
陈闲忽又想起之前顾家的事,“卫老板,不知道你对顾家可否了解。”
卫意鸿看了看他,摇头。
陈闲微微一怔,莫名看了他一眼。
一个外来的,凑巧看到丽娘,凑巧想起以前的事情,真的有这么巧合吧?
顾家真的没在后面推波助澜嘛?
见陈闲不说话,卫意鸿继续道:
“顾君山最受宠爱的应该是老大,可惜坠马而死,大房还有一子,四少;二房这边,二少和四少都不算受宠,也都照看家里的生意。”
陈闲点头,又想问些顾家的事情。
见卫意鸿喝茶也不说话,拨开瓷杯盖子。
“陈某告辞。”
卫意鸿看着那人离开,全伯站在他旁边,低声道:“老爷,当初可是顾家怂恿你的,真的不提醒他嘛?”
“顾君山拿我探路,我有心结,我没有那么多顾忌,也不在意,只要能达到目的。
无所谓。
世事无常。
全伯,可明初终究是死了,真的可能和陈家妇人一点关系没有嘛?
正好让顾家和他狗咬狗。”
“对了,趁着这段时间酒楼生意还不错,你去在各个镇上赊一批酒水、菜品、碗碟,账全部记在醉香楼头上。就说过段时间,一起给。”
“这?”
老头微微一愣。
“是。”
点头,面色微僵,看了看那两鬓微霜的中年男子。
心神一凛。
陈闲走到雨林书斋,交了稿子。
福伯惊奇道:“陈贤弟动作真快。”
“听说那卫家打算走了?”
陈闲点头,“不知道,福伯可知道顾家?”
“嗯?了解一点,顾家布行靠布匹生意在镇上经营了三代。”
“到了顾君山这一代,他家的生意又往上拔高一些……”
陈闲继续问,“不知道,顾君山是不是一个极传统的人,坚持嫡出继承制度?”
“嗯,他家小儿子是正妻所出,平日里也受宠爱,年岁不大,十多岁一直待在他身边。”
“坚持让他继承,这句话倒是说得太早,但说花费心思,肯定比顾家其余人要多得多!”
陈闲点头,和卫意鸿说得差不多。
“福伯,我可能又要麻烦你帮我几个小忙了。”
福伯淡然一笑,“陈贤弟,你是咱们书斋的顶尖写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吧。”
“而且我家二少爷可真是特别崇拜你,为了亲近你,专门跑到乡下,就是为了亲近你。”
陈闲:“当初文轩少爷不是怕被苏县令扔回老家,干脆自己发配的自己嘛?”
福伯:“……”
陈闲低声跟福伯说了一下如何安排顾家的琐碎计划。
福伯有些好奇,“卫意鸿倒是在镇子上跳脱,你怎么办?”
陈闲:“他打压陈家,我出手将他家的猪低价收了。”
福伯拱手:“牛的。”
陈闲:“今天他找我要不要接手酒楼和宅子,我没答应。”
福伯点头沉思。
“我听说酒楼转让的事情了,价格还真的不算贵,陈老弟打算接手嘛?”
陈闲摇头道:“卫家死了一个儿子,心里疙瘩解不开,他倒是不至于和我不死不休。
但要说真的对陈家心里没芥蒂,你信嘛?”
时代的局限,这里的人对神神鬼鬼的事情很信任。
命硬克夫,神鬼的事情谁能说一定没有关系呢。
“我不信他。”
“这世上,根本没多少人盼着你好。
何况还是有了疙瘩的陌生人。”
也许,陈家人目前来看,是自己最亲密的家人。
福伯听完,重新审视那三十五岁的汉子,对方虽长相平平无奇,神色淡定从容。
举手投足间,自然有一股坚韧,看透世俗的深邃目光。
默默感慨,他是生意人,见过很多人性的恶。
在某种程度来说,陈闲的话虽冰冷,但却是事实。
陈闲面色平静道:“我是个安分的人,不想算计他人,若是卫家谋划我,我不介意给他体面。”
福伯心中微微一跳。
若是旁人听了,他只会觉得此人吹牛逼,但眼前的汉子,招惹他,他是真的给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马锦平的事,他有些不放心,生怕中途出幺蛾子。
差人打听一下,人是早上送的,尸体是中午硬的的。
一天时间都不到,听说那人是掺和牢房暴乱,被人意外、戳破了喉管子,当场就凉了。
真是意外,狗都不信!怎么早不暴乱,晚不暴乱,偏偏马锦平一进去,就炸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