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让大伯帮忙卖猪,带着那些猪开始在猪场跑。
那些人还算公道,知道,陈闲现在不是一般人,人家是正儿八经朝廷封赏的从九品官。
不敢压价太狠。
最终以目前市场价格猪肉,低价一文的价格收购,也就是十九文一斤。
卖的时候,那些猪场的老板也在劝说。
“陈老板,再等等就好了,猪肉的价格在回升,现在卖要亏不少钱。”
而那些美食街的商贩,见陈闲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间有些感慨。
“不知道惹上了什么阴狠的小人,这是断了陈家的财路,有人污蔑陈家饭菜不干净,陈家这是打算避避风头?”
“要我说, 陈老板压根没必要太刚!
过一段时间没人记得这件事!”
……
雨林书斋,书房。
年轻人锦衣华服,福伯静静坐着。
福伯:“我交代你的事情,你有没有好好做?”
年轻的人淡淡冷声道:“福掌柜,请叫我梅六郎!”
“臭小子,皮痒了不是?”
年轻人嬉笑道:“爹,不出意外的话,顾二怕是要想办法,还要从家里偷拿房契,开几家分店。
无他,颍州府的生意太好了,一般人根本顶不住!
面对诱惑,呵!”
福伯轻笑点头。
“那就好!”
“要房契没多大意思,要是能拿下顾家南街总行,那样事情才更有意思!”
福平安咧嘴。
“爹,你的胃口可真大呀!
南街布行是顾家的根基,几代人的努力经营,才扎根下来,在县城也有几分名声,你这一下子就狠狠撕下人家身上一块肉!
记住,不光是要他家的店,店里的库房布匹也要抵押,光要空壳子布行太少了!”
“不是很大,而是他家作死,惹上不该惹的人,好好卖自己家的布不好嘛?”
福平安有些疑惑:“爹,我不太明白,你为何宁愿自己贴上银子,也要我诱导顾二想办法偷弄银子?“
“这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交心,比自己家生意还要认真?”
福伯淡淡道:“你是不知道那陈家人是怎样腹黑深沉的一个人?
马锦平知道嘛,在美食街只手遮天,人家陈家好好做生意,偏偏这人作死。
攀扯陆县丞如何,说摁死就摁死。
围墙论坛可知道?
宣南书馆可知道?
没有依靠县令关系,堂正钻缝子安排商贩证据!
就是这平平无奇的一手烂牌,人家玩个王炸!”
福平安继续道:“我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件事了,但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咱家好好卖他的话本不就成了。
不必出大力气帮他。
爹你可知道,光是在颍州府,我让人买顾家的丝纱、锦缎,每日花费就高达三四十两,还有雇佣一些人的吃喝拉撒!
不是一天、两天!
还有你让我买梅家的旁支身份,陈家给的六百两根本经不住怎么花!
眼下,你又让我怂恿顾二,这又要费些日子,我这吃喝,也要符合豪族身份,都是钱钱钱,不够!
咱家亏本了!”
福伯摇头一笑。
“还是太年轻!”
“目光放远,傻儿子!”
“陈闲迟早要扬名颍州府,光凭写话本的才华,也就是咱雨林书斋卖书的渠道小了,不然人家直接在京城发出,早就名传天下!
未来就是一方大家!
退一步说,此人性情深沉,偏又夹杂几分腹黑,还有几分凉薄,太过复杂!
这样的人,雪中送炭,人家会永远记得!
等此人度过危机,身份越来越高,你在去攀交情,萍水之交,寡淡如水,有什么意思?
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这样的人,低谷落魄的时候,没能走进人家心中,永远没机会被人记住。
还有,傻儿子,咱家是苏家的产业,文轩少爷、文浩少爷的先生在青霞村教书你可知道?”
福平安沉浸在老爹的话中,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想不到老爹对此人的评价如此高。
“陈闲将整个青霞村的孩子都交给周先生了,这件事你可知道?”
福平安念叨着:“什么叫整个青霞村的孩子?”
卧槽!
福平安一下子站了起来。
福伯轻笑道:“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周先生的教学能力在那,一门五进士,我就不信,青霞村几十名孩子就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将来数十年,青霞村必定扬名天下!
咱们和陈家交好,陈家在村子里的名声极好,我去过我知道。
这些村里的孩子,假如将来迈入朝堂,少爷假如有幸迈进朝堂,这些都是同乡,能互相帮衬的!”
“陈老弟,目光深远啊。”
福平安处在久久错愕。
“爹,我更关心,周先生为何能留在青霞村,周先生何等人物,教书教累了,说是要云游天下,怎么连县里都没走出来?”
说出来笑死人。
天下这么大,县城都没走,还在村里晃悠!
福伯意味深长道:“这就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地方,听少爷说,陈老弟,直接将全部孩子的束修一起出了!”
更加卧槽!
福平安压低声音道:“爹,这汉子不是有反贼心思吧?不是太过伟大,就是太狡诈,这些孩子将来真的学有成就,肯定称呼他一声,义父。
若有反心,登高一呼!底层百姓宁有种乎?”
福伯:“?”
“爹,你想啊,哪里有人这么伟大,平白将钱都舍了出去,就为了没干系的孩子?”
福伯幽幽一叹。
“更可怕的是,这家伙,是纯纯把周先生当成驴子一样使唤啊,上午周先生教孩子,下午教全体村民。还是他鼓动的!”
福平安麻了。
真他娘的见了鬼。
大人也学习,认字,你干嘛,真的打造一个全村都认字的造反班底嘛。
福伯:“问题是人家周先生在官场也有人,弟弟,妹夫,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耳濡目染之下,周先生哪里会被陈闲诓骗。
说明,人家陈闲真的有东西,真诚打动周先生留下。”
“能将周先生留下,这还不说明此人本事嘛?”
“这是个人才。”
不多时,水生从外面急急忙忙过来。
“掌柜的,陈老板将所有猪卖了。”
“啊?”
福伯皱眉,“走,去看看。”
还没走出去,陈闲已经过来了。
福伯疑惑道:“陈老弟,出了什么事,怎么将猪给卖了?”
陈闲从怀中掏出银票,“福老哥,这是三百零七两八钱银子,你叔叔,可够你办事的?”
福伯微微讶异。
福平安这时才打量平平无奇的汉子,肤色偏白,丢人群都找不到,也不像狡诈的历史书上反贼样子嘛。
福伯:“就为了这个?”
一时间微微动容。
将人赶紧请到书房。
福平安一时间愕然,最近猪肉涨价他是知道的,现在将这些猪卖了,怕是要亏损不少钱,就为了给自己拿钱?
福伯心神一定,更加确定陈闲此人值得深交。
刚说到,可能要亏钱帮助陈闲处理一些事情,人家反手就将钱送过来,丝毫没有因为关系好,就装作不知道。
有利益往来的关系才能更加坚固。
朋友关系就和男女朋友关系一般。
一方付出,一方索取,注定走不远。
太累了。
关系不平衡。不符合等价交换原理。
福伯用力晃了晃陈闲手臂,“好!”
一切不再无言。
福伯沉静看着福平安:“儿子,仔细说说,六百两够不够处理这件事?说实话?”
福平安思索一阵。
“要是顾二不出幺蛾子,今晚要找我借钱抵押,之前的六百两可能将将够,可能还剩下一点,要是今晚不找我,怕是不够。”
陈闲将手中的银票放在桌子上。
那边水生悄悄对福平安道:“少爷,顾二找你了。”
福平安轻笑道:“看来,陈老板这土猪卖得早了一些?”
福伯将银票推给陈闲。
“不着急,等会我陪着陈老弟,将土猪买回来一些,你家不是还做生意嘛?”
陈闲:“不合适吧?”
福伯轻笑道:“不愿意,我找清洁司天天查他们卖肉摊子,谁让咱们背后是姓苏呢?”
陈闲沉静道:“福老哥,这件事不着急,你说顾家要是将所有货给抵押出去。
顾家库房肯定有一些散单商户的订单吧,顾二拉走,那些散户还不得找顾家闹起来?”
陈闲面色幽幽。
“现在北街布行的契约在福少爷手中,按照那上面契约的安排,一定要想办法,拖延日子,到时候布行就是福少爷的,想怎么出价就是你的。”
福平安笑道:“当初是十五天。”
“晚上,要是顾二还是抵押南街布行,十五天还是长了些,想办法缩短时间。”
福伯微微蹙眉。
“听陈老弟意思,顾二压低价钱,甩货,咱们能不能从里面做做文章?”
陈闲沉吟一阵。
“我倒是有一个粗略的想法,就是需要一些舞女歌姬之类,操作其中关键一环!
可惜陈某不认识一些画舫女子,顾家的布,质量确实还可以,咱们要是低价收购一匹,说不定真的能大赚,特赚……”
福平安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形:“我倒是……认识群芳阁的女子?”
“嗯?”
老父亲威严的目光扫视过来。
接着,一声惨叫声响起来。
“爹,你听我狡辩,不,解释!啊啊啊!顾二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