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火盆烧着,我穿的也厚实,不冷。”许纾和答道,而后便伸手摸了摸陈知的额头,“这会子体温也正常,想必是不会再起烧了。”
额头上传来女子手心的温软之感,陈知的心里暖意更胜,似乎这些天在牢狱中所受之苦都淡忘不少。
“我没事,你在这儿守了许久,快去歇着吧,让下人来伺候就行了。”陈知柔声道。
而提起下人,陈知又想起了章平的伤势,便也问起。
许纾和只叫他安心,章平那边已无大碍,毕竟是救主负伤,她自是会请郎中给看伤的,这些天也都叫歇着呢。
“少夫人,是少爷醒了吗?药在炉子上温着呢,清粥小菜也一直备着,可要这会子端来给少爷用?”
门外传来新月的声音。
“嗯,都端来吧,热水也要些,先伺候少爷洗漱。”许纾和应声。
陈知看着她为自己忙活,唇角便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成家真好,这念头从心里冒出来,愈演愈烈。
喝过药,又吃了些东西,陈知总算觉得力气恢复了不少。
这会子梅香端着托盘过来,欠身道,“少夫人,该给少爷上药了,大夫叮嘱过的,早晚各一次。”
“好。”许纾和应声,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趴在床榻上的陈知忽然想到什么,忙开口,“不必劳烦你了,叫个小厮来吧。”
他的伤口可是在屁股和背上呢。
这话里的意思,许纾和自然是明白,当即手上也是一顿。
昨儿个她其实已经见过陈知的伤口了,不过那时候陈知昏迷着,伤口头回处理,是大夫动的手,她只在旁边瞧着,也没丫鬟们围观,倒是不曾觉得有什么尴尬,这会子人醒了就...
“奴婢们退下就是了,小厮们手下没个轻重,当心弄疼了少爷,还是少夫人亲自来的好。”
一旁的梅香立即张口道。
这一下倒是把许纾和的话给堵住了。
她正是要准备让新月叫个小厮来做这事儿呢。
不过梅香也不知是真心这样想,还是故意给两人制造亲近的机会,说完这话,将药放下,拉着还有些懵懵的新月就出去了。
还没忘记关门。
“额...”
许纾和有些无措,同陈知四目相对。
陈知的脸上也有些发烫,默默将头偏开趴好,小声道,“那就有劳娘子了。”
都这么说了,许纾和也不好再矫情,反正也是看过的嘛,于是利落的掀开被子,开始给他拆绷带。
大约是屋内太安静,有些尴尬,陈知便主动开口问起了这段时间家里头的事情。
这话题挑起来,许纾和那可真是有说不完的话。
从她如何查案营救,到自己在府里险些被陈怀谦和陈勋两人算计,再到他此次能迅速顺利的出狱也有京城里五皇子的帮忙等等这些,全都给讲了一遍。
听完这些,陈知确实是顾不得尴尬了,晓得自己不在的时候,许纾和这样被父亲和弟弟欺负,险些被毁了清白,当即是怒火中烧。
“老四好歹是读书人,竟也想得出如此令人不齿的手段,这些年我当真是瞎了眼,没瞧出他这样狠心,爹也是愈发糊涂了!”
“四弟向来装的好,你也不必太生气,索性他们答应了要分家,我想着等你伤养好了,就搬出去,你意下如何?”许纾和直言道。
反正她是不想继续住在这腌臜窝里了,便就有话直说。
“依我看,这两三日收拾了东西,就搬吧。”陈知声音冷冷的,他是打心眼里对这个家失望透顶了,“省得夜长梦多,不知老二两口子回来了,又要怎么闹,冯氏虽定了死罪,也还没行刑呢,老四眼下瞧着安分,但是他心思太深,与他在一处,总觉得不踏实。”
陈怀谦拟定的分家单子上,他得到的家产最多,这显然并不是陈怀谦的本意,现如今事态又有了变化,陈怀谦未必还肯这么分,陈锦和陈勋两兄弟心里怕也有想法。
若不趁热打铁,这时候就快刀斩乱麻,将一切了结,搬走,恐怕为着家产的事情,又要出幺蛾子。
许纾和皱眉,“我倒是也想快些把这家分了,可宅院要置办,买了宅院还得置办家具,添下人伺候,这些都要费时费力,你如今又还要养伤。”
“先搬出去吧,我娘有给我留一处小宅院,派人简单收拾一番,先住进去就是。”陈知显得坚定。
他一点儿不想在陈家多待。
如今他身上负伤,再有个什么不测,不说能保护许纾和,不给拖后腿就好了,他实在觉得这里住着不安全,赶紧离开的好。
看出他的坚定,许纾和心里琢磨一番,而后提议道,“不如去我娘家住上一段时日吧,到底一切都齐全,你养伤也更方便,多年不曾住人的宅院,到底差东西。”
在许家住着也安心,她能慢慢安排后头的事情。
就是吧,这跟着媳妇住在岳家去,外头怕会嚼舌根,要说陈家的闲话。
陈知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不过他只是念头划过,而后就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这段时间陈家的丑闻闹得满城皆知,还怕什么呢,终归伤脸面也是伤陈怀谦等一干人的脸面,他跟许纾和两人都是受害者,反正是不怕的。
早就撕破脸了,也不怕陈怀谦再为这个生气。
而且住在许家有岳母照看,陈知也对许纾和的安全更放心。
两人这般决定下来,许纾和就让新月回娘家去传话了,陈家这边,她也预备着等会儿去陈怀谦处通知一声。
是了,通知,而非商议。
说话的功夫里,药也上好了,许纾和开始给陈知背上的伤口缠上绷带。
这缠绷带就麻烦些,手要从陈知胸前伸过去才行,不必拆的时候,直接就抽出来。
许纾和有些不好行动,毕竟这姿势就像是把人抱着了,两人贴的近了,总有些不自在。
比起她,陈知更是难受,许纾和的手总是似有若无的在他胸口蹭着,让人心口痒痒的,尤其许纾和贴的近时,呼吸也洒在他的皮肤上,只叫人觉得滚烫一片。
好不容易等着绷带缠好了,陈知都觉得自己险些出汗。
“你,你歇着,我把这脏的绷带拿出去。”许纾和也觉得气氛微妙,丢下这一句,忙就走开了。
陈知心头笼罩着一层异样的感觉,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沉沉应了一声,也是将脸掩在了臂弯里,默默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