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委托,我有些想法。”
陆言扭头看向十九,问道。
“好啊好啊,姐姐说。”
“镇央城南陵的暗子、十方鼎、云梦寨劫镖,还有沈家的危机,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南陵。如果真是这样,就算不是针对镇央城的阴谋,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想查清楚。”
“调查?姐姐不是出来旅行的吗,也关心这个?”
十九歪了下头,疑惑地问道。
“我……对不起,我骗了你。”
陆言深吸一口气,抱着腿的手紧了紧,下巴搁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
“我的目的就是调查四王,一开始以为与你萍水相逢,顺势用了那个说辞……后来变成了这样,也不想把你卷进来,想着到地方就自己找机会调查。”
“没事,我现在知道了。”
十九眨了眨眼,对她露齿一笑,小小的虎牙把陆言的注意吸引了过去,格外可爱。
“调查的事,我来帮姐姐。”
她的语气就像说帮忙出门买菜一样简单,陆言看着她不禁呆了一瞬。
“可是……”
“别可是!我说过帮姐姐,那就是不管怎样都一定会帮。而且南陵王要是真的在做危险的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说罢,十九把葫芦系在腰上,杯子收进怀中,轻轻一跳站了起来,向陆言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走吧姐姐,回去好好休息,日后怕是有的忙了。”
“……谢谢。”
陆言抬头看着十九,怔了一下。随后弯起眉眼,握住她的手,任由她把自己拉起来。
她本想问十九为何对自己如此好,但话到嘴边还是变了个样。
她知道,有些事根本无需多言,说了反而矫情。以真心换真心,既然十九对自己好,那她也会对十九好。
十九的真性情与她所见的人都不一样。尤其是对她,感觉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心头一抓一抓的,又软又舒服,很轻易就能调动起她的愉悦兴致……尽管面上很少表现出来。
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她还能不能这么对自己。陆言习惯了十九对自己单纯且毫不掩饰的好意,很怕她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虚与委蛇、唯唯诺诺,掺杂着满满的利益与敬畏。
◇◆◇
两人下了房顶,各自回屋。不过陆言却有些睡不着了。
一来是刚刚的想法让她有些不安,二来……
自与十九相遇以来,都是同吃同住,现在这样分开两屋各自而居倒是第一次。
老实说……有点不适应了。
陆言思及此处,不禁自嘲地笑了下,她堂堂一朝长公主,何时习惯了有他人在卧榻之侧?
不过缺少了平日的暖源与果香,屋子里倒是清冷得不像话。
房间中辗转反侧的声音,在一微不可察的叹息后终于沉寂。随后响起了被子被掀开的声音,但过了几息,又犹豫地放了下去,接着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翻来覆去后,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想去找人,但陆言的矜持不允许,也没寻得好借口。她最终还是的把自己捂回被窝,胸口闷闷的,也不知道在生谁的气。
很莫名其妙,陆言不喜欢。
想来想去应该还是气自己丢人,跟个小孩子一样,没有喜欢的娃娃就睡不着。
陆言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不知是不是这几日累着了,不知不觉竟也睡着了。等她再次睁眼,天已大亮。
待意识逐渐回笼,却听得院中传来打斗的声音。
她心下一惊,赶紧掀起被子准备出去看看,外衣都来不及穿。可手刚放到门上,她突然想起来——这小院只有她们四人,下人都没让安排,而且从那声音听来,不疾不徐,凌厉沉稳,八成是那三人在晨练切磋吧?
陆言把手放下,轻轻摇头,走到衣架旁把衣服穿好才又推门走了出去。
最近精神紧绷,真是关心则乱。
◇◆◇
“你这木头,平时都跟锦姐说些什么?!”
“什……我们俩能说什么?你有病吧?”
“教坏锦姐还有理?”
“我能教吟希什么?一直是她教我好吧!”
一开门,院中的争吵声扑面而来。十九正与顾远沐在院中对练,一招一式虎虎生风。
“在吵什么?”
陆言有些无奈,这两人感情好是好,但一言不合就吵架动手,实属小孩子脾气。也幸亏都是小打小闹,只要引开她们注意,扭头就忘了。
“姐姐!”
“言姐。”
果然,两人见到陆言出来,立马停手,跑了过来。
哦,跑来的只有十九,顾远沐只向陆言走了几步就停下了。
“姐姐,昨晚没休息好吗?”
站到陆言面前,十九发现她眼底有些青黑,不免担忧起来。昨天她们回去得并不晚,但陆言却一副没睡好的样子,绝对熬夜了。
“嗯……在想点事情。”
陆言移开视线,随便找了个说辞。
她本来不想说话,但看见十九忧心忡忡的视线,就心软了。
可又不能直说“昨天你不在屋里所以睡不着”。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陆言自认说不出口,尤其是在本人面前。
太羞耻了。
“这样啊,姐姐注意身体,有需要就来找我,我帮你分忧。”
——姐姐果然是在担心南陵王的动作。
这么说,十九就理解了,于是笑着拍了拍胸脯。虽然政治方面的事她不懂,但要说收集情报、冲锋陷阵,她是专业的。
思及此处,十九突然想起陆言的母亲是叶家人,那她应该和将军府有些关系。作为朝廷的人,关心应夏国的未来以及四州的对立很正常。
——哦!这么说来,也许姐姐逃婚是假,借机微服私访才是真啊!
十九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不过又有些不爽,忍不住想陆言家里给她准备的夫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也不知道那人比自己如何,否能配得上将军家的小姐?
十九别的自信可能不算多,但对武艺那可是信心满满,同龄人中她还没遇到过难搞的对手。但要说琴棋书画,就有些……
十九在心里不屑地想,若是拱白菜的猪连自己都打不过,怎么配娶姐姐!
陆言看着面前猫崽子的表情连续变换,有些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于是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十九飘忽的目光一凝,猛地对上陆言的双眼,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姐姐先去洗漱吧,锦姐去取早饭了,一会就回来。”
十九弯腰从门边拎起一桶水,递给陆言。那是她早就打好放在这里的,就等陆言出来了。
陆言看到她递过来的水,会心一笑,目光柔和了几分,赶紧把水桶接了过来。
“好,那你和阿远别闹太过。”
“姐姐放心,我们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