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毅心中暗道,坏了,怕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此时乘客们早已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尖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贺毅没有往回跑,要是真的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自己就算是现在跑回去也来不及了。
男子从怀里掏出匕首,猛的向贺毅刺去。
贺毅侧身敏捷地躲过那凌厉的一击,顺势回敬了一记刚猛的直拳,但被男子以诡异的身法灵活地避开。
男子趁着贺毅攻击的空当,猛地抬腿,用尽全力踢向贺毅的腹部。
接着转身往软卧包厢的方向跑去。
贺毅从地上爬起来,在身后穷追不舍,两人直接打到了软卧车厢过道。
贺毅飞起一脚,犹如疾风般踢向男子的膝盖。
男子却顺势倒下,在地上敏捷地滚向一旁,然后迅速起身手持匕首,眼神凶狠,不断变换着攻击角度,招招致命。
贺毅小心应对,全神贯注地寻找着破绽。
软卧车厢很多胆大的乘客都拉开门,站在门口看热闹。
左子萱听到打斗声,很担心贺毅的安危,便摸索着站起身来,让徐清风扶着自己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了。
徐清风理解左子萱的心情,他也很担心贺毅。
便起身过去将人扶起来,打开门,站到门口去。
“嘶……,那人,那人……”
“那人怎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还穿一样的衣服?”
徐清风话还没有说完,站在边上的瘦男人就一脸惊讶的道。
徐清风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又看了眼正在跟贺毅缠斗的男人。
毫不犹豫的掏出小瓶子,对着身边的瘦男人脸上喷了一下。
“你喷的啥?疼……”
徐清风仔细的观察瘦男人脸上的皮肤变化,看到没有融化的痕迹,敷衍的道:
“我新研制的祛痘爽肤水,看你这长了个痘痘,给你喷点儿。
喷上去有点疼,一会儿就好了。”
瘦男子挑着眉,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时候是喷痘痘的时候吗?”
贺毅正与对面男子僵持不下之时,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与恶毒,他突然转身,如恶狼般冲向了站在门边的左子萱。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左子萱一把拉过来。手臂紧紧勒住她的脖子,匕首抵在她的咽喉处,恶狠狠地对贺毅说:
“别过来,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贺毅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停下了脚步,额头上青筋暴起,紧张地说道:
“别乱来,你放开她,我跟她做交换,有要求你提。”
左子萱尽管看不见,脸上毫无惧色,淡定地说道:
“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我是吧?”
勒住她的男人手抖了一下,低头在她耳边似笑非笑的道:
“不是,我的目标是整个车厢的人。”
“提提你的要求……”
“我一个想死的人,提什么要求?”
“被迫的?他们挟持了你的媳妇孩子,还是你的老母?”
男人眼眶通红的咬了咬后槽牙,“整个家族……”
贺毅心急如焚,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他知道一旦男子情绪失控,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小心翼翼地与男子周旋,试图寻找机会救下左子萱。
就在局面僵持之时,男子突然发了疯似的,拉着左子萱转身朝着身后车厢内跑去,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喊叫:
“都一起死吧!”
贺毅心急如焚的追上,在追逐过程中,男子狡猾地利用行李和惊慌失措的人群来阻碍贺毅的前进。
左子萱看不见,面上镇定,但内心充满了担忧,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左子萱被男子拖着来到火车的连接处,她伸手一把拉住男人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瓶子。
“解药。
借机逃跑。
我在相州铁路招待所等你,来找我,我帮你救你的家族。”
男子愣住了,捏了捏手里小瓶子,看了眼离得越来越近的贺毅,小声的道:
“这车上有一半的乘务员和公安已经被换掉,他们的目标是你。”
贺毅终于挡开两边的行李,追了上来,他咬了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气,加快速度,猛地向前一扑,如猛虎扑食般将男子紧紧抱住。
两人在地上激烈地翻滚扭打,贺毅仿佛爆发了体内所有的力量,拼尽全力,终于夺下了男子手中的匕首,并死死地将其按在地上。
男子借着贺毅喘息的瞬间,挣脱从地上爬起来,跑进车厢,踩着硬座前面的车板,从窗户跳下去,跑了。
贺毅看了眼跑远的身影,咬咬牙,转身跑回去,将正在从地上爬起来的左子萱扶起来。
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肚子,“媳妇儿,有没有受伤?肚子疼吗?”
左子萱摇了摇头,伸出颤抖的手,抚摸贺毅的脸,心疼的问道:
“贺毅,你有没有受伤?”
贺毅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我没事,别担心。”
他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拿出手帕轻轻的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眼中满是无尽的疼宠。
“不是说了让你在车厢里面等着吗?怎么出来了?”
“我担心你,心里着急。
所以就让清风把我扶出去了,没想到拖了你的后腿。”
“好了,好了……
没事,有惊无险。
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先保护好你自己,你安全了,我才能全心全意的战斗。”
左子萱没有说话,抿着嘴点点头。
火车重新启动,贺毅领着左子萱回到车厢,刚进去几分钟,一群公安就来了。
他们神色严肃,径直走向瘦男子。
其中一个公安手里拿着手铐,对他说道:
“我们接到举报,你装神弄鬼,扰乱列车秩序,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瘦男人赶紧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我,我,我没有……,我要是与他打斗,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吗?”
公安不容他狡辩,“不管你有没有捣乱,有人举报你,我们就要调查清楚,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伸手拽住瘦男人,要将他带走。
贺毅拦住公安,正准备掏证件。左子萱抓住他的手,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问道:
“公安同志,我们能看看你的证件吗?”
“可以。”
公安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证件,贺毅接过来仔细对比后,还给了公安。
“公安同志,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们。”
公安面上有些不高兴,并没有答应。
“车厢里发生混乱的这十来分钟,你们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及时赶过来?”
公安皱了皱眉头,“我们正在列车的尾部车厢巡视安全。”
左子萱点点头,“哦,那就是举报的人说谁捣乱,你们就抓谁?
可是,我们这边车厢,也能证明,事发当时,我这朋友并没有离开这车厢。
与我丈夫打斗的那个人,只是与他长得相似罢了。
而且,隔壁车厢也有人亲眼看到那捣乱的匪徒,从车窗跳出去逃跑了。
你们不会是抓不到真正的罪犯,就要拉我这朋友去当替罪羊吧?”
左子萱在赌,他们包厢外面肯定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对呀,先前我师丈跟那匪徒搏斗的时候,这软卧车厢很多人都见到了。”
说完,徐清风笑脸盈盈的对着门外看热闹的人道:
“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帅哥美女们,你们是不是看见了?”
看热闹的男女老少自动忽略了前面的称呼,自觉带入了后面两个称呼,“帅哥美女”。
大家七嘴八舌的道:“是呀,是呀……”
“人家这小伙子一直都在这个车厢没有离开过,打斗闹事的是另一个男的,两人只是相似罢了。”
硬座车厢这时候也跳出几个人道:“是是是,我亲眼看到的。跟那个同志打斗的男人,从前面那个车厢逃跑了。”
贺毅掏出证件,递到公安的面前道:“公安同志,这是我的证件,你们真的找错人了。”
公安想了想,好像从逻辑上说得通,随便问了几个问题便转身离开了。
徐清风给吃瓜群众道了谢,人群散去后将门关上,拍了拍胸口。
“又是惊险的一天。”
瘦男人坐床上,双眼通红的,眼泪直在眼眶里面打转。
“不是没抓你吗?有啥好哭的?”
瘦男人瘪着嘴有些哽咽的道:
“自从我没了工作落魄以后,就没有一个人说我是他们的朋友。就连乡下的亲戚看到我都要绕路走,生怕我问他们借钱。
一群人里面,谁要是丢了东西,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偷的。
因为我穷,所以只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大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
小时候,我爸死得早,就我妈和我相依为命,那时候日子就苦。
一小锅野菜,还得分三次吃。
后来我一鼓作气,咬着牙拼命的读书,终于考上了中专,毕业后分配到了工作。
我还以为,从此就彻底脱离贫困的苦海了。
谁知道,这才过了几年,我又回到了穷困的生活,不仅如此,连妈都没有了。
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我是不是本来就该是穷人命,过不得好日子。
一过上好日子,连本带利都要给吐回去。”
左子萱叹了口气,“人生怎么会一直都是星光大道?
没有跌宕起伏,尝尽世间百味,那还能叫人生吗?
但活着,就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人生。
死了,黄土一埋,日后祖国的繁华昌盛,大好河山都与你无关。”
“机会?我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把我闺女埋了,全身上下,就剩这一套破衣服和三块钱。
2块钱买了4柄炮仗,拆里面的火药。
2毛钱昨晚上买了2个馒头,今早八毛钱买了一张到邻市的火车票。
我这荷包比脸都干净,还能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