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的武器?!几大船?!
大元老眼球都要从布满褶皱的眼眶里掉出来了!
大汉与罗马之间从没有涉及过关于武器的交易,仅有的几把汉制武器,是张骞以两国交好的理由赠给罗马的,其中一把就在大元老家中挂着。
罗马的冶铁技术在同时期的世界范围内也属于高水平,主要原因是罗马在征服的过程中,不断学习吸纳被征服国家的冶炼技术,如希腊。
并且由出土文物可知,罗马在共和国时期已熟练掌握了高温锻打、回火萃火的技术,
然而,他们并没有突破时代的极限,硬度和柔韧度之间的矛盾,以罗马的锻打技术仍没办法解决,直到...罗马人见到了汉制武器。
张骞送出武器存着彰显国力的意思,
但就连张骞都没有想到,这几把武器,在罗马国内造成了多么巨大的轰动!
第一时间,元老院就意图通过苏拉与汉人进行武器贸易,因为苏拉看起来和汉人关系不错,再加上苏拉是战争英雄,风头正盛。然而苏拉给元老院的答复是,汉人绝对不会考虑与武器有关的交易,
可是,现在支起耳朵听听!
汉使说得是什么话?!
大元老回过味来,脸上阴沉得要滴出水,
“尊贵的客人,你说苏拉同大汉私下贸易,购买了几大船的武器,你可以对你说过的话负责吗?哪怕您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也最好不要张口胡说。”
堂邑父:“并非是苏拉与大汉贸易,更不是购买了几大船武器。”
大元老表情稍缓。
“是我们送给他的!”
“哗!!!”
圆桌上再压抑不住,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苏拉!不过是没落贵族, 竟然敢背着我们做出这么可恶的事!”
“你没有资格说这话,当初就是你引荐苏拉进入元老会的。”
“蠢货,苏拉进入元老会是所有元老一致同意的决定,难道要把责任怪到每一个人身上吗?”
“庞培就是死在他手上,不用再查了。庞培一定是知道了关于武器的事,被苏拉灭口了!”
“一定是这样的!”
听到这,堂邑父心中暗笑,
庞培是因武器的事而死,这倒不错。可你们却如何都想不到,他是死于谁手,不过也无所谓,这正是我想要的。
大元老神色复杂,只因圆桌缺一个说话的人,他才得到机会成为这个代表。论地位,他确实比桌上每一位元老的地位都稍微高一些,可桌上的元老不是每位都听他的。
庞培的死因,大元老还不确定,他只是初步查出来庞培死的时候在苏拉身边。
但,有说不通的地方,
如果庞培真是苏拉杀的,苏拉应该努力掩盖这件事,最起码,要营造出庞培失踪的假象,尽可能拖延元老院的调查。这可以给苏拉做下一步准备的时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暴露庞培死亡。
苏拉主动给出消息,是想要传递一个信号,
我是被冤枉的!
在汉使主动询问空位时,大元老脱口而出“庞培被苏拉杀了”,既是对堂邑父的搪塞,也是对他的试探,毕竟庞培的死因还没有完全查清,
可是,大元老现在不确定了。
苏拉诈骗汉人几大船武器的事败露,令在场的元老难以压住对苏拉的嫉妒,同时也失去了冷静的判断,
苏拉暗藏武器,庞培发现此事,庞培被苏拉灭口,
从头到尾都很合理。
大元老看着堂邑父,在心中暗道,
“事实真是如此吗?”
“尊贵的汉使,我想你们是被苏拉骗了,可以请你说一下,苏拉是如何同你们贸易的吗?”
堂邑父循声看去,是庞培空位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看其长相不过二十岁上下,与周围白发苍苍的元老产生了鲜明对比。
闻言,堂邑父皱眉,并没有回答这个年轻人的问题,而是纠正道,
“记住,不是我们被苏拉骗了,而是你们的问题,你们要负责我们的损失。”
年轻人略显不快:“你说这话未免有些不讲道理了吧,苏拉与汉人的贸易我们全不知情,
或许我刚才的措辞有些问题,但是,我们同样被苏拉骗了,我们也是受害者,不应该受害者之间负责损失吧?
当然,如果找到了苏拉,我们会让苏拉负责你的损失...”
“不!”堂邑父直接打断,“苏拉是你们大秦负责商贸的使者,我们只能通过他来和大秦贸易,现在这个中间人出问题了,你们却说和你们无关,这有道理吗?”
年轻人语塞。
张骞选择堂邑父出使,就是看中了他身上的一个特点,
犟!
嘴特别犟!
平时没理都能犟三分,现在有理,那还了得?!
堂邑父起身,双手支在圆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压迫感极强的动作。环视圆桌上的元老,还不是简单一扫而过,而是与每一位元老都有视线接触。
“你们先找到苏拉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想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元老们面面相觑。
总有种被堂邑父牵着鼻子跑的感觉。
.......
掖月殿外
今日侍卫的是卫青长子卫伉。
卫伉扶剑而立,目视前方,像个雕塑没有任何动静。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卫伉脚程极快,通风报信的事总是他去干,用刘据的话说就是,卫伉不动的时候是节能模式,攒出来的能量留在动的时候用。
殿外,远远走过来两个小黑点,小黑点越来越大,伴随着吵闹声,卫伉耳朵一动,脸上现出尴尬的事情,
这俩人他都太熟了!
“大舅,我都知道!你先是找姨妈,又去找太上皇,你这太能耍赖了吧!”
“你什么你?你小子,敬语都不用了?!我最起码是你的长辈!”
“哪有....”
霍去病嘀咕什么,卫伉没听清,只看到阿翁给了表哥一个大脖溜子。卫伉分析,表哥嘀咕的话,应该是“哪有你这样的长辈”。
“我怎么了?!比你大就该处处让着你?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我平日让着你的事还少吗?”
卫伉有些得意,
听阿翁气急败坏的回话,自己应该是猜得八九不离十。
“平时我也不用你让,我就要你这事让让我。你看看我,我谁也没问,全靠自己想出办法,容易嘛我?大舅你看,我头发都愁掉好几根。”
“你谁也没找,自己想的?”
“是啊!哪有你这么鸡贼。”
“啪!好好说话!”
卫青故作严厉,依然藏不住语气中的喜意,去病这孩子太傻,连找人出主意都不会,还自己傻呵呵的去想,
稳了稳了!
包稳了!
“去病啊,”卫青语重心长,“你还是没明白熊儿的深意,一个好汉三个帮,我们自己能否想的出来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要学会用人啊~唉,看来你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学吧。”
“大舅。”
“嗯?”
“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卫青站定,“你说吧。”
“大舅,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了,和你平时不一样,总觉得有些小人得志。”
卫青:“???”
“你小子!”
舅甥二人,打闹着走到掖月殿前,两人入宫面圣都不需要通报,特许着履配剑,剑不用下,鞋也不用脱。
卫青走过儿子身边,见卫伉目不斜视,满意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做得不错”,殊不知,自己外貌老实的大儿子,已经吃了一肚子的瓜。
霍去病跟在大舅身后,眼神中透露着叛逆,平白无故挨了三个大脖溜子,还被教育一通,任谁都忍不了。等着卫青进宫后,霍去病狗狗祟祟的踩了卫伉一脚。
卫伉脚趾生疼,还不能叫出声,脸瞬间憋得通红,霍去病见状满意点头,这才舍得进宫。
卫伉正欲低头看一眼,虽然没什么用,但总觉得看一眼能疼得轻点。不远处又来一道身影,卫伉只能强忍疼痛,
李敢走近,站定,
“这孩子脸为何这么红啊?”
“李将军,无事,陛下就在宫内,您去吧。”
“行。”
李敢狐疑的挠挠头,又看了卫伉一眼,走入宫内。
卫伉咬紧后槽牙,嘴巴呼呼出气,
他不理解!
按理说,卫伉是练武的,摔打是常有的事,就算身上掉了块肉,卫伉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今日不知表哥用了什么邪招,踩脚趾都比别人要痛得多!
不行,自己要把这招学会!
倒不是要报复表哥,卫伉对霍去病一直是敬而远之,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他学会这招,想的是把这招用在老弟卫不疑身上。
殿内,
大汉三大将并排跪坐在刘据身前,齐声道,
“末将参见陛下。”
看着三将,刘据暗道,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管是用何方法,三人应该是都找到了答案。
刘据确实有考验的意思,先派出去的人不一定是最能打的,而是要最能看清未来布局的。未来一定少不了战争,不过,相比于刘据的远图,战争不过是配菜而已。
不能为了战争而战争,而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才选择发动战争。
刘据微笑道:“朕和你们约的是明日,才过了半天功夫,你们就都回来了,应该有答案给朕了吧。”
卫青自信微笑,看起来胸有成竹。
霍去病则偷偷瞪着大舅,显然对大舅作弊的行为很不满。
李敢...反正李敢也来了。
“那谁先说?”
一时间,没人第一个上。
卫青很想先说,他资历最老,年纪也是最大的,与两个后辈争,未免有些丢面子。但卫青一向稳重,在熊儿面前表现的事,更是要十拿九稳,
肚子里揣着正确答案,只要先说,就能杀死比赛,不留下一点悬念,
卫青在心中暗道,
去病是自己想的...嗯,那说不准去病就误打误撞想对了呢?
卫青不敢去赌这个风险,霍去病没办法以常理度之,他已经创造过太多奇迹了,说不准又让他给蒙对了,
深吸口气,卫青恍然意识到,若把去病当成对手来看待...很棘手啊。
不行!
不能给去病一丝机会!
正要开口,霍去病委屈的声音响起,
“据哥儿,让大舅先说就是了,李大将军,你觉得呢?”
李敢早就神游天外了,哪有什么想法,对付的点了点头。
“表哥,为何说这话?”
刘据不解道。
霍去病趁机大倒苦水,“反正大舅什么事都不让着我,也从没让过我,不知道还认不认我这个外甥了,既然大舅一直如此,我也不和他争抢了,就让他先说吧。”
“表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刘据摇头道,“论政,谁有想法谁先说,也不必看长辈后辈。既然你和李将军二人都有意在后,大舅,您就先说吧。”
被霍去病这么一搞,卫青哪还好意思先说?熊儿虽说论政不论长幼,可自己若真先口打了,那就真坐实了平日里没让着后辈的口舌,
好你个去病,我平日什么时候没让着你了,唯独是这一次,到你嘴里,反倒成了每一次都是如此!
卫青面色如常,微笑道,“不必了,我到底是去病的舅父,去病说我没让过他,我更应让着他。”转头看向霍去病,“去病,你来吧。”
“大舅,我真来了?”
“来吧。”卫青微笑,脖子上青筋跳动。
“我真要说了?”
卫青点头。
霍去病清咳两声,瞬间来劲了,
“据哥儿,您说得话,我回去后,思来想去,辗转反侧,终于是有了些拙见。”
卫青心中不好的预感陡升,
果然,不该让去病先开口,定要被他占了先机。
像他们这般在战场上千锤百炼的将军,尤其看重先机。
“你说。”
“解决海外驻军取用花费的办法,”霍去病竖起手指,“一个字,殖。”
卫青侧头狠瞪霍去病,
这是你自己想的吗?!
“殖...有意思,”刘据鼓励道,“继续说说。”
“殖,便是殖贷,可以向民间的商人借贷,或是,直接让商人们出资豢养倭人军队。”
神游的李敢,终于是回到凡间了,
闻言,他呼吸一紧,
在心中吼道,
还有这招呢?!
(明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