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妖魔,仙将精兵和妙岚带来的援将,使几近七万葬身于灵尧岭。
同样,他们折损的,也只剩一半,但也超出了预想,只因仙尊早就夭折人家大半,毕竟凭他们的法术,已经能做到很好了。
紫樱扔下手里的长鞭,瘫倒在地上,冷风拂过沙土,卷起朦胧的尘烟脏入她的唇齿,可她连动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看向妙岚,妙岚也同样筋疲力尽,只是到底身边有两个丫头伺候,而且举手投足娴雅有礼,依然端着水袋,慢口饮用。
她也很渴,欲向夷桃开口时,毗勋却早已明白,扔了个水袋过来,“紫大人,这是干净的,弟兄们在安葬,我必须去搭把手。”
紫樱觉得点头费劲,盍了盍眼,表示自己得知,毗勋左腿在厮杀中伤了骨,纵然有仙医用法术疗伤,短期内无法立即恢复,故而一瘸一拐,拿着长戟当拐柱,行了礼便离开。
她知道他这人比岑九犟,但不像他粗犷豪迈,礼贤下士要温和细腻一些,很多连她都注意不到的细节,他都先想好并做到了。
一旦领悟起来,要比岑九誓死追随得彻底。
是以,她们配合起来,才能如此完美减少最大的伤数。
“紫大人,木凌祈有岑九和弦衣帮照看着,刚才听毗上说仙尊法力大增,我们也通过宇沌钟里咒文的强弱感知到一二,所以和岑九商量了一下,便擅自赶了过来。”妙岚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忧心忡忡道。
紫樱知道她的顾虑,艰难地撑起腰,拍拍身上的灰,“你做的对,我们赶紧回去,保不齐木凌祈会耍花招,说不定魅翼没有走远。”
灵尧岭地域相对浴煌池,要扩大几分,她们原本要与鸿阙会和,但仙尊料事如神,在来的路上已经猜中,他定被抓走或绑在哪个地方。
否则,不会以至于整个灵尧岭,都看不到一个仙将的影子,想必派个侍将来传达的时候,就已经预测到自己会被逮捕的结果了。
好在,侍将趁机抓住一个妖兵,逼问下,才把鸿阙的下落盘问出来。
原来,她们花了一大圈,却被告知他人其实是被绑在怎么也料想不到的自己的寝卧。
不过紫樱倒是没有讶异多久是谁救了他,只要鸿阙和他的将士无碍,守住好灵尧岭,她们就能放心赶回浴煌池了。
也不多待片刻,安置妥当,就和妙岚毗勋等众将,辞别了鸿阙,腾云驾雾离开了。
可当他们路程行走过半时,一个仙将便形势匆匆赶来抱拳行礼,阻挡在紫樱面前……
叶漓和戊瑀一路厮杀,翻过山河,越过林树,你追我赶,彼此像猎人与猎兽般的关系,逃跑,只会更激起猎人抓捕的不甘兴致。
这个猎物,正是戊瑀。
“收手吧阿漓!你打不过我的,更何况,吸食狄莲花的力量需要慢慢消化,你现在把它一口气吞下,我必须为你运功疗伤,压制住体内又变混乱的那两股气息!你想知道的一切,我来慢慢告诉你!”
叶漓双手颤抖不停,戊瑀的剑横压在她竖着的剑上,形成十字的对抗。
她的确正如他所说,力量涨得快也削弱得迅猛,她脸色苍白,眼圈却发红,披头散发,整个像杀疯的女鬼。
此刻确实抛下了其他人生灵,心里只有一句一定要弄清楚的质问,可她不想给他机会,她破声喊了出来,“我要知道什么!是你想杀了我,还是我心中的阿庸已经死了?阿庸他不会置我于死地,你到底是谁?你冒充阿庸究竟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叶漓猛地挑开他的剑,她的剑,也因大力而掉落,但她眼疾手快,反手一握,直接向戊瑀取去。
“师尊快死了!”
戊瑀大声一吼,眼泪瞬间夺出眼眶,绝望的眼神是他隐忍到最后,再也无法克制的克制。
快死了?
叶漓手腕一劝,长剑‘哐啷’弹在地上,她直直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师尊,师尊是上神,不,就算他不是上神,又怎会……”
“师尊是为了救我才会如此的!我身上如今突飞猛进的功法,全是他输送给我的,阿漓!”
戊瑀强忍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双手捂着脑袋跪在地上,“是我害了他,要不是我,他根本不会如此苟延残喘活在这个世上!”
叶漓顿时觉得心脏抽疼,但她心疼的是对面承受一切的男子,她往前两步想要安慰他,却突然觉得,步伐发虚。
渐渐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迈到俯瞰他头发的画面,然后,便听到慌张的声音急促响起,而后越来越弱,最后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阿漓……阿漓……”
“唔……”
耳边传来温柔的呼唤,叶漓兜着眼皮睁开,戊瑀模模糊糊的五官,映入眼帘。
这张温润如玉,舍不得她受伤的脸,终于有了阿庸的表情。
见她醒来,连忙舀吹手里的汤药,搁置一旁,又起身拧了布帕,颠在手里试了试温度,而后敷在她额头。
叶漓的眼球一直跟随他的动作,当冰凉但不太冻骨的柔软覆盖在额头时,她才后知后觉,原来脸庞早已烧得沉热。
她应是发热了,连日的对战,疲惫与水中的浸泡,还有伤口上的溃烂,凡骨的她,不想身体烧热都难。
她蠕动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想要说话,“我……”发出涩哑嗓音的同时,喉咙却干痒,连连咳了好几声。
戊瑀心疼极了,连忙拉起无力的她,一边顺背,一边耐心解释,声音急促又放慢,生怕言不达意,太过冗长,“你别急,我会告诉你的阿漓,你睡了三日……”
“少主!饭来喽~”
尤栖单手端着热腾腾的吃食,跳了门槛进来,一见两人依偎的模样,顿时僵住原地垂眸,他瞄看一眼被自己打断的自家少主,小声问:“我是不是……来的很不是时候?”
叶漓平日里是大胆的,但在他人面前,她和戊瑀的亲密总会尴尬的,尤其是身体病弱的时候,异常明显。
好在,突如其来的陌生面孔,把尴尬暂时忘却了,她此刻,眼里满是疑惑。
她抬头,从戊瑀的下巴望去,只见天气晴朗可见夕阳余晖洒在隆高的鼻尖,可他脸上却像乌云密布,闷雷滚响。
紧接着,他顺下视线,乌云又陡然驱散,在她头顶上传来竹林清爽般的声调:“他是师尊仅次于疼爱我们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现在被师尊派跟在我身旁,协助我一同打理妖族,他也是妖族中人,曾被姬蕊陷害赶出了妖界,是师尊收留他,我已经在族中为他正名。”
叶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她有些夸张地认为,若自己即使没了声道,阿庸就是她的传话筒,他知道她所想,又一一回答了她最想知道的。
尤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觉得自己像被人扒光了摆在两人面前,气得扔下一句话就跑了,“哪有你这样的主子?好歹在漂亮姑娘面前,我要面子的,哼!告诉师尊去!”
戊瑀像是得逞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但突然回想‘漂亮’俩字,顿时皱眉,突然,他又感受怀里的人,笑得合不拢嘴。
他扶起她的双肩对视,也跟着笑,无奈道:“没办法,他在这里会闹腾得很,我只能赶走了。”
然而,只见人却没给他同意的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戊瑀陷入怀疑了,他明明是对自己对她的解读有自信的,可她此刻的表情,分明是和她笑的不是同一回事。
那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难道他当面讲人家的过往很是无礼?可她并没有不高兴,还一脸笑意呢。
但下一秒,女子神情肃穆起来,纤细的手软覆在他手臂,在上面写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