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此了,陛下亲口所述,诸位皆有忠君爱国之心,这是很值得肯定的。但无故交兵,死伤的皆是我大汉的军士,陛下心痛不已。此番发诏,是想要诸位尽快退兵,返回所管之地。陛下还希望诸位能尽快安抚民众,恢复生产,休养生息,再也不要擅动刀兵了。”卢植为自己宣读的诏书结了尾,然后便用殷切的眼神看着面前一众诸侯,希望从他们脸上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众诸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无人应卢植的话。
良久,袁绍才出言道:“卢公,我袁氏蒙冤受屈,家主更是死无全尸,陛下对那罪魁祸首就一个降半级留用就欲要将我等打发了吗?”
众诸侯也跟着应和起来。
“本初所言不差,王允老贼行事太过酷烈,为何还要留用?”
“对……我等不服……”
卢植心里飞了个白眼,这群人难道还真的相信袁氏那些人是王允出手弄死的吗?若是王允有那个胆子,在洛阳动手不是更容易吗?一个个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货色。
不过,在这些人面前,卢植肯定不会表现出来的。
“本初,袁公之事绝非王太尉所为。陛下早已彻查,京中羽林军、河南尹、司隶校尉、城门军,包括八关值守之军士,均未行调动。袁公遭难,陛下与太尉亦是伤感不已,但斯人已逝,本初不是应该把精力放在报国上来嘛!你兄弟二人本是有大过的,陛下将你兄弟二人再次予以重任,自然是为了表达朝廷对你袁氏数代名臣的肯定啊!要不然,你兄弟二人,应是无法再为官了啊!”卢植正色道。
袁绍再次低头沉思:如今战事呈胶着状态,自己这边十余万联军,硬是无法攻破虎牢关;自家兄弟那边,由于孙坚接受了朝廷的封赏,也是处于对峙状态,两边谁都奈何不了谁。
若是一直这样僵持下去,诸侯联军总有一日会分崩离析的。毕竟这些诸侯都是将自己的地盘扔下,带兵长途跋涉而来的,短期还好,时间长了,谁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地盘会不会被其他人给侵占去了。
届时,这些诸侯麾下军士可能就直接哗变或者逃散了。到那个时候,情势可能比现在要差许多。
既然短期内无法攻进洛阳,不如正好趁此次朝廷封赏,去到自己地盘,用心经营,以图后事。
想到这里,袁绍拱手道:“既然陛下已然进行过详查,确定此事与王太尉无关。那袁绍愿意听从陛下安排!”
其他诸侯大多都是以袁氏马首是瞻的,此时见袁绍领命,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行礼表示愿意接受朝廷的封赏了。
袁绍又请卢植赴宴庆贺,卢植虽然归心似箭,想要尽快回洛阳将此事报与天子和王太尉知晓,但盛情难却,便只能留在了袁绍军中,与众诸侯把酒言欢,大醉一场,直到次日一早,才急匆匆地返回了虎牢关。
吕布见卢植回来,赶紧上前询问情况。卢植来时只说情况紧急,并未向吕布说明来的目的,此时万事已了,便将所有事情都告知了吕布。
吕布听闻,只觉一股无名之火从下至上,一直烧到头顶。
他强自镇定,笑着问卢植道:“既然城外那些谋反之人都有封赏,那如我等这些为国尽忠之人,陛下可有考量?”
卢植一听,心中便有些怒气,道:“奉先,你年岁尚轻,已然身居左将军高位,还身兼数职,又受封温侯,陛下对你可谓荣宠至极。此番为国征战,正是证明奉先忠贞之时,何必执着于封赏呢?”
吕布心中愤怒,那些反贼都打到关门口了,朝廷还要封赏他们。自己这群人拼命厮杀护国,朝廷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这在吕布看来,实在是不可原谅的。
他并未显露出自己的不满,而是带着受教的笑容送走了卢植,然后回到了虎牢关城墙之上。
城上值守的正是吕布心腹曹性,见吕布上来,行礼道:“温侯!”
吕布挥挥手示意免礼,然后道:“城外是何状况?”
曹性道:“诸侯联军似乎是在庆贺,某隐约能看到一些!”
由于诸侯联军数量占绝对优势,诸侯便将营寨直接立在了两里之外,曹性射术极高,眼神极好,能看到城外营寨之中的事情,倒也并非奇事。
“哼!”吕布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女墙的石头上。
“温侯,这是何故?莫非是某看错了?”曹性奇怪地问道。
“不,你并未看错!他们确实是在庆贺,只因朝中之人不愿再战,便没有通知我等,便给予那些诸侯极大封赏!”吕布沉声道。
“恭喜温侯,贺喜温侯!”曹性拱手道。
“何喜之有?”吕布瞟了一眼曹性,问道。
“温侯,既然那些反叛之人都有封赏,温侯以微弱之兵,抵挡住数倍的叛军。还数次出城,给予叛军重大的杀伤。如此功劳,朝廷定然会给温侯更大的封赏才是!届时,还望温侯莫要忘了属下啊!”曹性谄媚道。
吕布拍了拍曹性的肩膀,道:“若我有封赏,自然少不得你等的份!只是,恐怕此番我等要白忙一场了!”
“温侯何意?难不成……朝廷根本没想过要给温侯赏赐吗?即便是增加一些食邑也是好的啊!”曹性问道。
吕布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道:“没想到,我吕布奋勇作战,历经十余次大小战斗,斩杀数万敌军,却得不到该有的待遇!”
曹性有些尴尬,好像这个话题还是自己给提起来的,本来是恭维之词,现在看起来反倒像是在揭自家主公的伤疤了。
“额……温侯,这个说不准的!也许,朝中的赏赐诏书,很快便会到来了呢!”曹性想要安慰一下吕布,便道。
吕布点点头,又拍了拍曹性的肩膀,便慢慢地走下了城楼。
曹性目送吕布走远,转身看向远处的联军军营,恨恨地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