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咸阳城。
大秦皇宫。
吕不为驱车刚到皇宫,就一路快步直驱后廷。而身着黑底黄纹衬着金边的冕服的大秦国皇帝嬴异楚,则早早就降阶相迎,“吕相,何来之迟?国事紧急,寡人心急如焚,只盼你早些前来。”
吕不为哈哈一笑,看着四十多岁依然有些优柔的嬴异楚,只是满怀信心的说:“陛下勿忧,臣在路上就已经思考好对策了。这大汉入寇不足惧也。”
听到吕不为如此说,嬴异楚白皙如女子般的脸容上才堪堪有些血色,只是挽住吕不为的手臂,就往殿内走去。
“吕相,还请进殿细说。”
吕不为也不推辞,只是顺着大秦皇帝的力道,并肩进了养生殿。待到殿内,两人对坐入席,又叫侍从端上些酒水餐食。
待酒过三巡,嬴异楚这才虚心求教,“还请吕相教我。”
吕不为微微一笑道:“汉军攻势虽急,但我大秦有函谷关相拒,一时半刻不会有失。然大汉年轻一代的名将霍去疾已去,恐怕大汉能统兵来攻的将领不多,而大汉如我大秦一般边患严重,定然不能让边境空悬太久。一旦攻势不利,不会持续太久,到时久攻不下,大军自然退去。”
嬴异楚看到吕不为竟然如此有信心,也是不由被感染了,刚刚急切地心情也逐渐安抚下来。
“寡人也听说了霍去疾突然暴毙而亡,想他才二十多岁,未来定然是我大秦一大敌……这是着突然死去,实在是匪夷所思。但却是我大秦之幸呀。”
“哈哈哈,陛下有所不知,这霍去疾暴毙正是本相安排人秘密安排的。”
吕不为生平最喜欢拨动天下大势,像这般计杀名将的事迹要不是为了守密,早就要宣告到尽人皆知。吕不为的野心可不仅仅在当代,甚至还有青史留名。这不,吕不为其实一直在秘密让门客撰写一部《吕氏春秋》,想要名垂千古。
“啊!吕相果然智机过人。寡人敬你一杯。”
嬴异楚亲自为其斟酒,并敬上一酒爵。
“谢陛下。”
吕不为也不推辞,接过酒爵就是一饮而尽,然后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料此番领兵来攻之人,定是大将军卫清。此人深通军事,且能与士卒同甘共苦。陛下可令一成熟稳健之宿将,领重兵据守函谷关,但不出战,只与汉军相持。汉军久攻不下,自然心浮气躁,然后再使人去洛阳散布大将军卫清想要自立的消息。我料汉国皇帝刘武宣定然生疑,虽不至于换掉卫清,但定然勒令卫清尽快撤军。如此,汉军攻势自解。”
“好一个离间计,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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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
东野先生忙碌了一天,刚刚下值就飞奔一般的赶往司空侯输的家。虽然萧胤镇赏赐了一些钱财,但是司空侯输为人精细,又要做百官的表率,自然不会过于铺张浪费。而且都已经一把年纪了,舍不得邻里,也没想着搬迁,只是修缮了一下原来的茅舍,将就着住下。
司空侯输早就在院子门口恭候多时,也不客套直接就把东野先生引进屋内。
“司空,这长公主青鸾似乎有自立为帝的想法呀。这陛下才刚刚出征多久就这般浮动,真是枉费陛下一片赤诚待她。”
东野先生也是一个急性子,直接就和盘托出,不做丝毫做作。
司空侯输却是人老而精,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只是微笑回道,“东野大夫慎言,这长公主还没有宣布自立那。如何可以不做而诛?欲行未行,可是算不得犯罪的。”
东野先生看到司空侯输这副不急不慌的做派,也是心中大急,“都什么时候了,司空你还较真这个法律了么?”
司空侯输摇了摇头,反而转头看向茅屋窗外,似乎陷入了回想。
“非也非也,只是你我皆是陛下简拔于微末之人,纵使在新选拔的官吏当中有些威望,但是依然比不上青鸾长公主在朝野的影响力。跟青鸾共事这么久,你看她是那种无谋之辈么?若论心机,宫斗怕是百官之中无出其右。”
“这……那就装作不知,静静等待青鸾登基不成?万一陛下没死,回来一看如此,岂不是……唉!真真急刹人也。”
“不必心急,现在陛下身死的消息还未证实,或者只是坊间的谣言那?而且我相信长公主青鸾也对陛下有些情分,定然不会轻易做出这种篡位的行径的……”
司空侯输还有些话没有说出口。
人活得久了,自然有一些人生经历是年轻人没有的。现在中原各国皇帝都是男子,而且现在女人地位不高,要是大燕国真的出一个女帝,恐怕不止国内不服,就是其他各国又有几个国君会坐视不理?
中原各国少不得口诛笔伐,甚至还会有些不义的国家趁着国乱主奇之机,发兵来攻。
正当此时,一个骑着快马的传令兵飞奔而来,离得茅屋稍近就赶紧下马,抢步上前。原来是司空分管四门进出,所以嘱咐各门守卫务必第一时间知会紧急消息。
“报!大周国使节送来钱粮,表示愿意尊长公主青鸾为大燕新任女帝。现在大周使节正在南门外,等待皇宫来人接待。”
“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下可要糟了!
或许之前青鸾坐在皇帝宝座之上,只是试探。但是现在有其他大国明确表示愿意扶持她上位,这其中的意味就变了……
皇后和女帝,你说你选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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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阳郡外数十里的一处官道上。
萧胤镇正领着十二万骑兵火速赶往燕京。这北上支援德阳郡的四万精锐禁军铁骑,居然一番大战下来,战兵数量不减反增,而且还翻了三倍之多。细细算来,整合好德阳郡的十一万溃兵,还有新纳降的两万蛮军,除去一应战损的士卒,现在德阳城其实还有15万的将士。
但是萧胤镇却并不准备将这群大兵滞留在德阳郡,一方面是这些蛮族刚刚依附,还需要就近监视管理,另一方面是万一燕京城发生如情报中的内乱,需要有足够的实力平叛。
当然,能这么短的时间整合起这么多的骑兵,不止是因为大破蛮族大军俘获了相当多的战马,马镫马鞍的功劳也是功不可没,要不然中原可没那么多骑术精湛的士卒作为骑兵。但萧胤镇等人为了安全起见,新依附的蛮族是定不可能配上马鞍马镫的。
至于北蛮大军会不会再次举兵南下报复,萧胤镇等人连夜分析了一下,蛮族刚刚大败,实力受到了大损,不太有可能近期有大动作,而且主要的林海雪原的首领都被咱家给监禁了,就是决出新的首领都要有一场内部厮杀,怎么可能有功夫再起同样规模的大军南下那?
于是萧胤镇用了祭酒郭孝之计,先不犁平林海雪原,放任乌烈与斡本二虎相争,自己却趁着这个空档,全力驰回燕京扫平可能的内乱。
也就是有了这个基调之后,众人一番商议之后,才定下让控鹤军统帅贺影寒领三万精锐暂时驻守德阳郡,而令菁儿领五千精锐去接收襄平郡。至于其他人则跟着萧胤镇火速赶回燕京城,萧胤镇相信只要自己实力够强,足以吓退一帮想要搞事情的宵小之辈。
至于青鸾么?自己自从穿越过来,早就发现这个女人不一般,而且当时五十万叛军围城还要检查留下,肯定别有一番抱负?
只是自己才刚刚出征不到一个月,怎么就要自立女帝了?
难不成还以为自己战死了?
正在策马奔驰间,军师李儒京却突然从身侧策马追上萧胤镇,迎着呼呼的风,张口大声回报:“陛下,一切按您吩咐都安排妥当了。不止是关押的数百北蛮谋克以上的首领俘虏,甚至是那个女真美人这次也都带上了。但也因为如此,咱们的速度一直提不起来呀。恐怕……要比预计时间晚些时候,才能到达燕京城。”
“哈哈,李军师辛苦了。行程不急,朕正好要看看他们要搞什么幺蛾子。”
言罢,萧胤镇就又给了自己胯下的战马一马鞭,战马吃痛赶紧又跑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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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林关,相国临时府邸。
“好好好,果如本相所料,这青鸾定然抵不住女帝之位的诱惑……燕京城里的市井议论也如所料。”
奸相秦晦双手拿着绮罗快马送来的奏报,刚看了开头就高兴不已,只是看到一半突然脸色就阴了下去,待完全看完已经气得面目狰狞。
“哼!萧胤镇这个黄口小儿!安敢如此!!!”
奸相秦晦一把就将奏报撕成两半,还不解气的掷于地上。然后猛得起身,一下子就窜到送信的人面前,双手紧紧抓住来人的衣领,“你可知欺骗本相的下场?安敢拿如此虚假的军国情报哄骗于我?女真大军以一当十,怎么可能被区区四万骑兵给杀得全军覆没???”
那送信的谍报司侍女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吓得不轻,唯唯诺诺的回答:“回禀秦相,这情报是司主亲自书写……还有,还有蜡封火印,做不得假的。而且按您的命令,截杀燕京城与德阳郡的文报之路,无论是往来奏报和审讯传骑的口供都是相互印证的……这小皇帝萧胤镇的确是大破女真大军了……女真可汗完颜骨答身死,只剩下乌烈和斡本逃遁。”
“啊啊啊啊啊啊!!!!”
奸相秦晦仰天大叫,双手无意识的向天挥舞,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忿。
那谍报司侍女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赶紧上前劝慰,“秦相何必愤怒,婢以为蛮族被击溃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十年间蛮族都不能南下了。我们现在只需要专心大燕内的事务,纵使萧胤镇可以得胜而回,那也必然损兵折将,还不是尽在秦相掌控当中。”
奸相秦晦也稍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大燕的相国,怎么可以为燕国的大胜而气愤?,于是秦晦恢复了平日的气度,慢慢坐回了位置上,“你说的也有些道理。确是本相有些心急了,嗨……非是本相嫉贤妒能,我又何尝不想大燕国强兵盛,杀得这群蛮子哭爹喊娘?还不是因为这萧胤镇不知进退,却去解救叛军,一点为君之道都不懂?叛逆和外敌相互之间拼个两败俱伤多好,非要送去四万大燕精锐,这不妥妥一个昏庸之主么?罢了罢了,也怪本相当年没有细细挑选贤明继任之君,才有今日之忧虑……正好,我们现在改立青鸾为女帝,岂不是顺应时变?”
“秦相高见,青鸾长公主文韬武略无不精通,更兼是帝王嫡系血脉,早就应该由她继任……只是之前因为她是一女子才没有入了众臣之眼,还是秦相独具慧眼,这下大燕崛起有望了。”
谍报司侍女赶紧上前吹捧起奸相秦晦,直接把秦晦给夸得天上地下少有得大才。
“哈哈哈,女人怎么了?依我看来,女人比很多男人强太多了,就比如绮罗,如此出类拔萃,更是培养出你这种精明能干的部下。哈哈哈,待此事成之后,本相定然重重有赏。”
有些飘飘然的秦晦也一个劲儿的表示要重赏绮罗及有功之臣。那谍报司侍女也只有连连谢恩的份。
只是突然之间,一个阴暗的角落传出一声轻轻地咳嗽声。
秦晦一听,眼神一动,但依然神色如常,又安抚这谍报司侍女几句,就让她退下了。
待谍报司侍女走远,四下再无其他人,阴影处才突然翻出一个身影,正是赶来传信的莫尔根。
莫尔根立时跪下,对着完颜晦不住磕头,声泪惧下,“大王子,老可汗升天了……咱们南下的大军也都全军覆没了……大王子,快些拿出方略呀,您英明神武定然可以挽此狂澜……如若不然,女真族恐怕就此灭族了……”
秦晦听罢,高大坚毅的身躯也止不住的摇晃了一下,然后仰头向天叹了一口气,最后只是双眼缓缓闭上,不多时一行清泪从紧闭的眼角直坠出来。
“这里还有您的妹子的亲笔书写,您……”
莫尔根掏出怀中东歌的书信,正欲呈上,却见平日气度不凡的大王子此刻直如木雕一般,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