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好多天,叶雪缨都没有见到华辞墨,这让她不禁有些思念那个驰骋沙场、也温润如玉的他。
至于那时福至心灵的想法,叶雪缨事后回想起来觉得有些好笑,乱世中皇子间的较量都还让她应接不暇,更何况是夺嫡之争,她为什么要插手这种要命的事?
但是,将近一个月的等待,叶雪缨迎来的不是华辞墨的归来,而是京城更大规模的流言散布,这次流言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华辞墨。
「女将军叶雪缨早年在山中救下三皇子,两人互生情愫,这才有了腹中不知名来历的孩子。」
「三皇子是被女将军胁迫才出面替她承下这个孩子,两人之间并非真正的夫妻。」
「三皇子本来有着光明的前途,却因为女将军心生妒恨,这是叶家贪图利益、女将军企图攀附权贵的滔天罪行。」
这些不实的流言仿若瘟疫一般蔓延,叶雪缨愤怒得握紧拳头,大骂传播流言之人的卑鄙。
华辞墨再回来之时,满面的倦意即便是模糊的烛火下也看得清晰,想来这段时日的奔波并不如意。
「墨哥哥。」叶雪缨紧走几步,来到华辞墨的身前,看着他眼中压抑的忧虑,不禁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臂。
华辞墨微微一愣,好似被叶雪缨温暖的手掌握住的那一瞬间是久违的安宁,他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带着丝丝心有灵犀的安慰,「没事,都处理好了。」
他温柔地揉了揉叶雪缨的头顶,就如同从前的少年时一般,根本就不在意这是在叶家,是在会有闲言碎语的京城。
叶雪缨躲闪了一下,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展示得这么软弱。可是回过头,她却看到了大夫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不觉心下一沉。
天刚蒙蒙亮,玉露为碧绿的草叶挂上晶莹的外衣,叶雪缨从叶家的小院中回到自己的将军府,抬头望了一眼朦胧在东方鱼肚白中的叶家,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列祖列宗祠前,她庄严叩拜,
「雪缨告先祖,祖训不敢忘却,保家卫国,终此一生。」
低沉而庄严的声音回响在府中,仿佛在回应她的誓言,一道清冷庄严的声音在叶雪缨耳边响起,似有几分赞许和鼓励:「不忘本心,颇有桓将军的风范。」她转身一看,正是来自宫中的叶季畅。
「未来皇后娘娘的娘家,自然要时刻铭记自己的使命。」叶季畅朗声说道,哪怕在这相对安静的叶家府中,他话中暗藏的锋芒依然让叶雪缨感到一丝压迫。
叶雪缨内心则不失果断,「我既是叶家女儿,就应当承担起叶家的责任。」
叶季畅抿了抿唇角,目光深邃,「雪缨,接下来你会有重要的角色,把天秤重新拉回我们这边。」
叶雪缨知道,舅舅既是称赞,也是提醒,这是他的考验。
「只待时机适宜,务必一击必中。」叶季畅低声说着,仿佛在密谋着一场无与伦比的献礼。
「舅舅放心,在您的精心栽培下,雪缨定不辱使命。」叶雪缨微挑眉梢,流露出坚定的神采。
叶季畅微微颔首,深深看了一眼晨曦微露的天际,宛如看向那似锦的前程。
霞光逐渐晕染天空,为叶家府邸镀上一层华丽的鎏金色。叶季畅的身影在光芒的映射下,更加显得坚毅而宏远。
叶家,这个昔日辉煌的家族,在朝露晚霞的交替中,似乎又迎来了新的生机。而叶雪缨,这个曾经无助的小女孩,在经历了苍茫岁月的磨砺后,愈发成为家族中坚不可摧的脊梁。
华辞墨眼神微缩,看着阴暗玄色的侍卫转身退出,心中有些疑惑。然而表情保持平静如水,只是回身向叶雪缨述说:「皇兄派人来咨询军事之事,有些需要立即处置。」
叶雪缨已洞悉他含蓄的目光,回信同样宛若流水:「那华殿下请便,若有需要帮助处,不必瞒我。」
如此简单的对话,两人的探询与承诺却犹如剑刺,久久逗留在空气里。华辞墨缓缓起身,眼神还在叶雪缨身上停留一瞬,然后走出了宴会厅。叶雪缨目送他背影直至消失,这才握紧手里的琥珀酒杯,沉淀下来的异样眸光如几番深海。
接替华辞墨的位置,是正待在殿外的叶娇儿,大美人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的冷意。
「我看这殿下倒是疼惜你,未免太过贪心吧。若是皇兄知道这让他等候的伎俩,未必会加宠你。」
叶雪缨听着这酸溜溜的挑衅,心中却极为平静。她笑得漂亮,似花开春成。
「舞台上你我皆是配角,就算醉饮怀疑酒也有何妨?殿下之贵我哪敢期待,只愿杯酒纵情,无牵挂。」
对于别人对她的猜忌和误解,叶雪缨有足够的耐心和智谋去应对,她给了叶娇儿足够明显的讯号,你的恶意没有价值,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华辞墨那天再也没有回来,那侍卫也没有带来任何消息。之后的席间,叶雪缨保持了应有的风范,浅笑而神秘,显得无比娴雅。正当大家正在细品她刚才的言论之中,一阵脚步声把她归于清醒。一个冷冽的身影从大门走入,一步一步坦荡走来。一切尽在跃然肃立的男子眼下,紧接着,那道爽朗的声音犹如冰破皆响起。
「叶雪缨!皇兄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