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与大艳交流心里的想法,没曾想到我们竟然想到了一起————那就是过年回家。
可能对这个地方感觉到太不习惯与喜欢,所以能够坚持到年底算是给韩舅一个交代,而我们终将与这个小工厂说再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两人不谋而合的时候,才发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后是那么的如释重负。前所未有的舒坦,这或许是长久以来车间里压抑所致。毫无保留的讲出来,两人吃惊的看着对方,最后再相视一笑,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了!
我以为大艳会在这里做停留,甚至过年就在这里!
哪曾想到大艳生气的说“这样的地方值得我这么付出吗?这里是我们这些小年轻待的地方吗?这里有娱乐的地方吗?这里有帅哥吗?整天对着一群流着哈喇子的老男人们,恶心透顶了”
我无奈的耸耸肩。相视无言。
那一刻,感觉到身心都突然间缓缓的飘了起来,自由来了!
温州,真的是很早就想走,既然马上要过年了,那就趁着过年的借口离开吧。
四处打量这个工厂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不舍,反倒是想把日程及早的定下来,这样可以在期盼中卷铺盖走人。我想,那一刻,眼里绝对不会有舍不得,相反是不回头,因为这里好似没有值得自己去怀念的人与物。
当我们把这个想法告诉韩舅的时候,韩舅的脸色很低沉,过会说句“尊重你们的选择,只要不是在这里受委屈才选择离开的就可以”
“那里话,有你撑腰,怎么会受委屈,我们还要感谢韩舅和舅妈的这几个月的悉心照顾,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心里有很多感激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但是感激之词尽在不言中”我诚恳的说着,大艳眼神飘忽的看了我一下,不说什么了。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像是都有话说,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有我嘴巴在那里吧啦吧啦的说着,憋了好久的想法快速的表达出来,快言快语不是我的强项,但那天我急切的证明了我自己,事后回想的时候让自己汗颜,当时是吃了什么药,怎么可以说话不吞吞吐吐的,可以那么顺溜的说出一大串,并且是不卑不亢的。
以至于大艳背着身后的手,不停的为我竖着大拇指。
那一刻,如主角自带光环,我沉浸在其中。
时间也定了下来,年二十三启程。
很快,我们离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工厂。
车间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好似知道了这个消息后特别的喜悦,她们不再是每天拉着脸对待我们,相反更多的是笑脸相迎,一时间的转变,让我们心里更加的膈应,我们是有多么的不受待见,才让她们这样反转的对待啊!私下里竟然听到她们小声的议论,过年后她们绝对会涨工资的,因为我们离开的这一份属于她们的了。
赵八妹激动的问着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这还分真假吗?走就是走了,难不成还故意说谎啊。
赵八妹尴尬的笑了一下,不再追问什么了。
对于面前这个女人,我不想说什么了,当看到大艳,二艳,三妹也在被同组的人追问的时候,车间里往常的忙碌不存在了,而是关于我们离去想更深的知道一些内容,但我们好似都做到了一致,问不出来什么!
也不想对着涂抹不均匀的猩红嘴唇做任何表态,因为她们口腔里飘出来的芬芳会让我们恶心干呕。只有保持沉默,低头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不理她们,那帮女人最终不欢而散。窃窃私语时还要瞟向我们这里。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走是她们想要的,而我们则是更加的需要离开。
因为这个地方没有温暖。
每天在一个乌烟瘴气的车间里听着粗鲁的谩骂,让充满金属味的车间里多了一层脏污,如果只是表面环境的脏可以扫除,但是心灵的脏污那是无法根治的。
我们真的是要离开了,不愿意在这样肮脏的环境里继续下去了,不想听到她们的风流韵事以及七长八短的家庭矛盾,我们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同流合污做不到,但我们唯恐“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所以在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场合,我们的离开也算是一种自救。
等待也是一种折磨,这样的等待真的叫做度日如年,我不知道怎么去记忆在温州最后的岁月里,只知道余下来的时光如在刀尖上行走,想早早的离开,但奈何要受时间的限制。
不停的掐算着,不停的计划着回去该怎么携带行李。每天晚上躺在木板床上,不再是聊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幻想着回家的那一刻。
而我,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这样了,高高兴兴出去,狼狈中回家,这次,我自己都觉得回去没脸面,但是这里的工作氛围确实很厌恶,怎么办呢?
只有硬着头皮回去了,回家也只是与大艳想法重合时开心那一会,但是回家后的日子,我又再次的感到迷茫了,回去后何去何从呢?我不知道了,再重新找工作?可是怎么去找?脑海里没有了答案。
下班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还是会想着这里的一切,家里的方方面面,不停的做着权衡,这里不愿意待下去,家里也不是长久的,回去意味着要再次去找工作。那么我又要像个漂流瓶一样,飘向哪里呢?
心里的一个结打开后,后面接着盘出来一个结,总之心里有无限的惆怅,却不知道这样的惆怅怎么去化解掉,一次次的叹息,换来一次次的潸然泪下,一次次的瞪着床头那扇小窗户发呆,用无数个失眠来追问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这样的迷茫也在不停的升级,不停的朝着一个未知延伸去,像一个巨大的网,最后把自己网了进去。
未来有很多的不定性无法去预知,在艰苦的日子中也体现出了自己的本能,那就是缩着身子,如墙壁角落处的蜘蛛,在努力的结着网,在网里摸爬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