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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床幔之内,灰蒙蒙的一片,一男子身着朝服,头戴冠帽,坐于床边,搂抱着她。

他脸上神色瞧不清,却与梦里的许羡完全重叠。

此刻,犹如死神降临一般。

沈多芙用力推开他,缩至床角,用被子将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丝都露不出来。

在望见他时,她脸上的惊恐与嫌恶没有逃过许羡的眼睛,他面色沉郁,一言不发。

气氛僵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屋外无忧无虑等得急了,轻声催促道:“大人,时辰不早了!”

“称病,告假!”许羡沉声回应,随后便将刚穿好的朝服和冠帽全部脱了,用力砸到地上。

“?”无忧无虑对视一眼,没敢说什么,转身离开。

“沈多芙!”许羡再度上榻,硬生生将沈多芙掰过来面对他,他恶狠狠的问,“梦到谁了?”

沈多芙有些着凉感冒,身子不爽利,鼻子不通气,只能用嘴巴呼吸。

意识彻底回笼,便也没那么怕他。

懒得理他,索性闭着眼不说话。

许羡被无视,更加愤怒了,扑过去,从耳后开始啃咬,一路向下。

痒痒麻麻的。

沈多芙受不了,轻斥道:“我生病了,你还这样,谁会喜欢你?”

浓重的鼻音,让许羡动作一滞,撑住手,垂首看她皱眉闭眼,看似十分难受的样子。

他眼神落寞,顿时觉得自己像个禽兽。

“去买两个丫鬟回来吧!我睡两天就好!”沈多芙迷迷糊糊的说完,推开他继续睡。

温桃端了热水进来,许羡难得礼貌起身让了位置,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朝服,走进内室,换了一身常服。

出来时,温桃已经替沈多芙洗漱完。

“你去商行找沈忠要钱,今天之内,务必替我把永定那家酒楼买下,不要在小钱上面浪费时间,争取七日后开业!后厨的人可以全部留下!”

沈多芙累极了,闭着眼交代,温桃应了声是,起身离开。

“娘子别费神了,想做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好不好?”许羡坐在床边,揽她入怀,指腹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看她生病难受,他心一抽一抽的疼。

“你先送两个丫鬟给我!”沈多芙拍掉他的手,他不吵她睡觉,就是帮大忙了。

“好!”许羡答应的很爽快,“还有什么事吗?”

沈多芙用力吸了吸鼻子,斜卧在他怀里,鼻子倒是通了,她问:“你能让商行先解封,今日就开业吗?”

“没问题!一句话的事!”

听此,沈多芙微微仰起头,对上他的眼,她冷笑道:“一句话的事?你这么有本事,那我为何会坐囚车入京?”

许羡脸色微僵。

此时晨光乍泄,他脸上的表情一览无余。

沈多芙惊觉,原来许羡也并非什么心事都掩藏得极好,至少此时,她瞧出了他的心虚。

想到厉王说的话,就是许羡这个王八蛋提议要她坐囚车入京受审。

沈多芙怒从心中起,挣扎着要离开许羡怀抱。

“对不起,娘子,对不起!”许羡紧紧揽着不松手,她病着没什么力气,他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困在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我发誓这事不是我干的!但我确实没有制止,只是小小的推波助澜了一下……”

“还推波助澜?你出去问问,谁家夫君像你这样,联合外人,欺负娘子的?”沈多芙气恼的捶他,因为被放倒在床,她鼻子又堵了,难受极了。

“我自然是有把握护着你!”

“我上京路上,差点被凤翔卫杀了!”

“卫东不是及时赶到了?他一路护着,你坐马车,不是挺舒服的?”

“……”沈多芙愕然,莫非不是巧合?

卫东这么快就听命于他了?

许羡轻哄道:“好了,过去了,以后不提!我就是太想你来上京,才这样的!”

就是想疯了,才无所不用其极。

“不提也可以,那你唱个小曲给我听?”

本是被他闹得烦了,沈多芙随口一说,结果他没声了,她便嗤笑一声:“为了萧若晴,扮作戏子,当着那么多人上台都唱过小曲,怎么单独给我唱就不成了?”

“与萧若晴有何关系?”许羡叹息一声,只当她故意拿萧若晴激他,也便不多做解释,“唱了,这事就过了!”

见沈多芙轻点了下头,许羡这才开了嗓。

“哎哟小情郎你莫愁,此生只为你挽红袖,三巡酒过,月上枝头……”

“许大人!昨日那么大的雪,听说你半夜还入宫,我就料到了,你今日必定是起不来了!”

歌声戛然而止。

有人影从窗纸那头一闪而过,话落,人已经推开半掩的房门。

榻上的两人反应过来,坐起身,便见方草拎着药箱,吃惊的站在房门口。

许羡和沈多芙尴尬的想钻地洞去。

“昨夜入宫,原来是为了去天牢捞人啊?”方草觑了一眼虚弱不堪的沈多芙,心想昨夜许羡疼成那样,还能折腾?

“你来得正好,我娘子生病了。”许羡示意方草过来诊脉。

方草坐在床榻旁的矮凳上,手指搭在沈多芙的脉上,目光却一直落在许羡脸上。

很明显,他没有任何不适,只是略显紧张焦虑。

方草诊完脉,许羡开口问道:“怎么样?”

那紧张的模样,活像备孕多年无嗣,等喜脉的丈夫。

“放心,这点小病,死不了人的。”方草笑言。

许羡冷了脸。

“她身体底子好,特殊时期,身子弱了些,受惊受凉,有些水土不服,在天牢那种地方待过,染个风寒而已!没大碍!”

方草顿了一下,又道:“倒是你,不是称病告假吗?脉拿来,我诊诊看!”

“不用了,方御医妙手回春,多亏了你的药,最近身体大好,昨夜那般大雪都未有任何问题,想来以后再也不必吃药了!”许羡见沈多芙昏昏沉沉的又睡去,轻轻的将她放下,盖上被子。

“哟哟哟,恐怕不是我的药,是别的什么灵丹妙药吧?”方草眼神暧昧的看了沈多芙一眼。

下一秒,许羡起身,将床幔放下,推着方草出屋,催促道:“去煎药!让她快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