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凌危终于死了。
原本笑得猖狂的少女,笑声戛然而止。
她垂下头,喃喃道:“这身白衣,真是应景。”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
“夏雨,冬雪 ,去,杀了赵德胜。”
夏雨道:“赵德胜已自裁。”
南宫温宁抬起头来,看到赵德胜躺在了南宫凌危身边。
南宫温宁笑了笑,语气很轻。
“那去把赵德胜一家都杀了吧,上至八十老母,下至襁褓婴儿,一个都别放过。记住了吗?”
她和夏雨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叮嘱她好好照顾孤儿寡母,没有半点坏心。
“千万别留下活口,也别留下什么证据,我可不想惹麻烦。”
她承受的痛苦,赵德胜出力不少。
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从不觉得那些人无辜。
当年,若非她机敏,又有天大的幸运碰上崔庭之和邢斐烨,恐怕她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最后和她娘一样的下场。
对于南宫凌危,南宫温宁当真是半点都不想看。
这时,天忽然下起雪来,簌簌而落如同深秋落叶。
大概是苍天都看不下去了,想要一场大雪,带走杀戮。
这场战争,死了太多人了。
领鹰以为奇袭北境,很快就会赢。
事实上,定北王和南宫凌危早已准备就绪,只等着他上钩。
奇袭北境,的确很快,不过就是结局不同。
南宫温宁离开后,一处山石后忽然冒出了一醒目红点,红点之后,匍匐着不少黑衣人,随时准备。
司允泽。
“你想做的事,完成了,真好。”男人满身是血,眼神里难以掩饰的心疼。
很快,司允泽协同身后的死士悄无声息地隐匿于山林中,再瞧不见踪迹。
北境打仗的消息很快传入京城。
南宫温宁在小院浏览北境送到京城的信时,握紧手中的纸,忽然笑了。
她看向窗外,双眸氤氲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南宫凌危,你早知道我会杀你,竟将这身后事都安排好了。”
这时候,夏雨进来,道:“郡主,将军灵柩会被运回京中发丧,您是否要一同回去?”
南宫温宁摆摆手,“罢了,南宫凌危已说了,我受了重伤,自然不必回去。这些日子,闭门谢客。”
“是。”
十日后,‘北境被偷袭,定北王身上拖着病体上战场,南宫温宁被刺杀受了重伤,南宫凌危力挽狂澜,战死沙场,大败敌军。’此消息被传入京中,朝堂上一片哗然。
官员们知晓草原部落再无力进犯大晟后,不由得更是一惊。
司江定当着百官的面,听到南宫凌危身死的消息,倏的一下猛地站了起来,又呆坐在龙椅上。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紧闭双眼满脸痛苦。
“爱卿!”
“圣上,这次偷袭,北境军民损失惨重,请陛下下旨拨赈灾款,以助大晟边境军民。”一大臣站了出来。
司鸣翊听后,眉头皱了皱。
“此事明日再议。”司江定痛苦非常,他沉浸在南宫凌危死去的悲痛中,被夏盛扶着离开了。
众大臣被留在大殿,议论纷纷。
司鸣翊脚下生风般快速离开。
彼时南宫温若正拿着一封从北境而来的信。
这封信在路上耽搁许久,直到今日才被送了过来。
骤闻噩耗,她浑身的力气几乎在一瞬间被抽走。
南宫温若捂着唇,泪水决堤般哗哗往外流。
她感到喉头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遏制住了自己。
南宫温若大口大口地喘气,却怎么也喘不动。
她快速浏览着信中内容。
阳明在信中交代,北境被偷袭,是王宁伙同领鹰王子,原本将军想徐徐图之,却不知为何,他勾结外族之事被大肆宣扬,最后王宁狗急跳墙...
本来阳明也只是乱写一通,编了一个故事给县主一听。
谁成想,竟歪打正着。
不过一瞬,南宫温若便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
她将桌面上所有的东西一下扫到地上,精美的茶具瓷器碎了一地。头上的步摇珠链随着她的动作猛烈地晃动,随即纠缠在一起。
南宫温若气喘吁吁,双眸猩红,似有滔天恨意。
这时司鸣翊推开门进来,南宫温若从手上摘下一只种水极好的玉镯,朝他的头上狠狠砸了过去。
司鸣翊躲避不及,那玉镯还是擦着太阳穴过去,隐隐作痛。
“你做什么!”司鸣翊脸色铁青。
南宫温若快步上前,抬眼对上他的眸子,语气里的怒意难以掩饰,“司鸣翊!若非你将王宁之事闹了出来,我父亲不会死!你害了我父亲!害了北境百姓!司鸣翊!是大晟的罪人!”
她的牙齿颤抖着,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司鸣翊。
“我父亲拼死护住的北境,本已在休养生息!可你又挑起战火!司鸣翊!权力之争就这么重要是吗!一夕之间,北境安居乐业再度被打破!”
司鸣翊听着南宫温若的控诉,头皮发麻。
他确认了心中想法,此刻竟有些无措,余下只剩苍白的解释,“不,本王...本王不是...本王...”
南宫温若怒骂,“给我滚!司鸣翊!你害了北境!但从今日起,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北境的将士永远不会放过你!”
檀儿进来后,对着司鸣翊不冷不热地下逐客令,“殿下请。”
南宫温若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脑袋,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等人离开,檀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南宫温若,谨慎道:“县主,这是将军生前派人从北境送来的密信,请您亲手交给圣上。”
听到檀儿的话,她睁开眼,泪眼婆娑的眸子里划过一抹茫然。
“给圣上的?”南宫温若又确认了一遍。
“是。”
南宫温若接过信,连忙整理好仪容,带着檀儿去勤政殿寻司江定。
司江定正坐在龙椅上,单手搭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着,他看着这道从北境来的折子,唇角不由得勾了勾。
南宫凌危死了,北境彻底迎来安定,定北王又重伤难愈…
“圣上,南宫县主求见。”夏盛早已进来多时,见圣上没有反应,又提示了一次。
司江定这才回过神来,听到来人后眉头微皱,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她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