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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许起来的时候,赵永才已经在楼下了。

昨晚桌子上铺的褥垫被子也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桌子上还放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听见楼下的喧哗声,林许抬手伸了个懒腰,然后轻轻推开窗户一角,寒风吹来,尚且还有一丝睡意的林许此刻完全清醒了。

她垂眸,正好看见昨日在大堂里遇见的客商牵着马车离开了。

而赵永才正靠在马棚边的柱子旁,和一旁看护马儿的小斯说起了话。

见状,林许急忙关上窗户洗漱。

片刻后,她才下楼。

“许许,昨日睡好没?”

赵永才将林许带到昨日吃饭的位置,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两碗粥,咸菜和两个糙米馒头。

林许点头应声,然后两人迅速吃完了早饭之后,又找后厨要了两碗热粥和滚烫的热水,放进汤婆子里一会儿可以取暖。

准备好这一切,两人这才牵着马车出了门。

“许许,昨日住店和吃饭总共花了两百个铜板,我已经算过了,每日我们的马车白日不停的话可以走一百里路,而从我们这里到北地约莫两千里地,如果我们一直坐马车的话,可能还要二十天才能到。但是,过段日子天气就暖和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如将马车换成马匹,马儿一日最少能行两百里,这样一来我们不用半个月就能到了。”

“可以,一切听舅舅的安排便是,我们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到达。”

谢柏言等不了,师父也等不了。

“好,那许许你坐稳了,今日天气好,马儿也修整好了,我估摸着我们今日可以多行几十里路。”

在林许的叮嘱下,赵永才将手套帽子围巾戴好,甩了甩手里的鞭子。

“哒哒哒……哒哒哒……”

此刻时间尚早,官道上只有疾驰的马蹄声。

官道本就有些荒凉,路旁一直很少有人家户。

马儿自从开始奔跑,就从辰时一直到了午时,太阳底下还有一丝暖意。

赵永才看了看周围,随着太阳出来,雪地上的雪已经化了很多。

视线一转一棵大树映入眼帘,只见这树高耸入云,树冠极大,以致于周围都是雪,而这棵树下什么都没有,土地也仅仅有些湿润,调转方向才将马车停了下来。

“许许,我们在这儿休息片刻,正好解决午饭。”

林许自出来不久,就被赵永才赶进了车厢里。

车厢里暖和得多,不一会儿她就昏昏欲睡。

如今听到声音,她才悠悠醒来。

“好。舅舅,你找干柴生火,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河流。”

“我去就好,雪刚刚才化了,这会儿土地都是湿的,别脏了你的脚。”

闻言,林许揭开车帘,仔细查看周围的环境。

如赵永才所说,除了树下周围都是泥潭。

“舅舅,要是不方便就用我们带的,别耽误时间了。等到了下一个集市我们再补给一些就行。”

两人本就带了些木柴的,不过想着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的都是树枝,所以只带了一些备用。

只是没想到刚刚才走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这副景象。

赵永才看了看湿漉漉的地面,点头道,“行,那我们速战速决。”

两人都是不拖泥带水的人,很快树底下就升起了火,将之前放在车上的工具拿下来,林许直接将汤婆子里的冷掉的水倒进锅里,就着锅的热气蒸上了包子。

汤婆子本就是干净的,里面的水也是干净的,一会儿蒸好包子以后这水还可以倒进汤婆子里,拿来暖手。

另一个小锅里则倒了竹筒里的装的水,也是早上在客舍装的可以喝的水,趁着火一块儿烧开了装进竹筒里,这样待会儿吃包子的时候不至于被噎住,路上也可以喝。

两人则蹲在一旁烤着火,看着锅里不断升腾的热气。

约莫一刻钟,包子的香味飘了出来,锅里的干净水也烧开了。

“许许,把你的竹筒给我,我先给你装热水。”

赵永才在林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后,已经习惯了喝热水,即便烧开的水总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可是他也不曾拒绝。

如今,更是主动给林许装热水。

车上总共有四个竹筒,两人一人一个,一锅烧开的水却装不满四个竹筒了。

不过,也够两人喝一天了,装了热水的竹筒,林许仔细将盖子盖上,防止漏水,然后回到车上拿出了几块棉布,细细将竹筒外面包上,这个时候没有保温瓶,汤婆子的制成方法也极为复杂,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式给竹筒里的水保温。

“舅舅,包子也蒸好了,可以吃了。”

杜婉包的肉包子,皮薄馅大,鲜香浓郁,一个包子跟大人的拳头一样大,林许只吃了一个就饱了。

这边赵永才已经将自己的两个包子都吃完了,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模样,林许将另一个包子递给他。

“舅舅,这个包子你也吃了吧,我实在吃不了了。”

赵永才正伸手烤火,看见林许递过来的包子,急忙摆手,“我吃饱了,许许,你快吃。”

“这包子太大一个了,我吃一个就很饱了。舅舅,你赶马车体力消耗大,你多吃点。”

在林许的再三劝说下,赵永才才伸手接过包子。

他嘴角带着笑意,“许许,那,那我吃了哦。”

林许笑着点了点头,“快吃吧,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一个成人拳头大的包子,赵永才也三两口就吃完了。

“舅舅,你需要休息一会儿吗?昨晚你应该没睡好吧,要不下午我来,你到车里睡一会儿。”

赵永才抬眸,他昨晚确实没睡好,昨夜住店的地方后半夜不知为何发生了吵闹。

为此他后半夜都没好好睡觉,就怕发生什么事情。

要说赵永才不是第一次出门了,可以往出门,主家都是带着四五个仆从的,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还带着个孩子,很容易就会被人盯上了,所以他还是很警觉。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好,那我就眯一会儿。你先赶一会儿车,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是,有事喊我就行。”

两人将热水装进汤婆子后,又细心地将火堆灭了,这才爬上马车。

“舅舅,你怎么不到车厢里睡?车厢里虽然空间小,可是躺着睡,要舒服些。”

谁知赵永才拿出一床薄被,直接盖在身上,才慢慢说道:“不了,我靠着车厢门眯一会儿就好。这天虽冷,可是路上人多,让你一个女孩子赶马车始终很危险,我还是不放心。”

“可是你这样会不会睡着不舒服?”

赵永才摇头,将手套给林许戴上,解释道:“不会,以前我们出门赶路的时候都不带休息的,一直要到客舍或者驿站才会休息。这已经好很多了。”

“那行,要是一会儿睡着不舒服,还是到车厢里去睡一会儿,要是有危险,我一定会叫醒你的。”

赵永才点头,看着林许掉头走向官道后,背靠车厢门,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许是累极了,林许竟然听到了鼾声。

歪头看过去,赵永才即便是闭着眼休息,他的手里也紧紧地握着木棍。

这是他的防身工具。

幸好这一路上没人,即便怀里的汤婆子渐渐没有了温度,林许便一直没有唤他。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林许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犹豫再三,她才伸手将赵永才摇醒了。

一睁开眼便看到天快要黑了,赵永才心头一阵慌张,他急忙转头看向一旁的林许,紧张道:“许许,你怎么现在才喊我?”

“刚刚一路上过来一个人都没碰见,我就没喊你。不过,舅舅,你快看看我们是不是要到下一个客舍了?你今天问路的时候,店小二是怎么说的?”

赵永才抬眸,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束若隐若现的光。

“应该快到了,我们再往前走走。”

说着,他朝着林许伸出了手,示意她将马鞭和缰绳给自己,同时将身上的薄被盖在了林许身上。

“阿……阿嚏……”

身上的薄被拿开,赵永才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舅舅,你冷吗?”

“不,不冷,就是刚刚冷风吹来,鼻子有些不舒服。”

林许拉紧了身上的被子,然后看着马车驶向了有光亮的地方。

片刻后,一座客舍出现在眼前,在昏暗的天色下,看着和昨日住的客舍并无不同。

要说不同的,只有这家客舍门外竟然还有两座石狮子,显得与整个客舍的氛围格格不入。

马车才到门口,一个穿着藏青色粗布衣服的男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二位客官,这是从何处来?小丁,快过来给客官牵马,给马儿喂上好的草料。”

“好嘞。”

两人刚下马车,马车就被小丁牵走了。

“二位客官,里面请。”

两人跟着男子走进大堂,没想到大堂里竟空无一人。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闪过警戒。

“二位客官想吃些什么?小店有新鲜的炙烤猪排、焙腰子、酱香烧蹄……”

不等林许两人回答,大堂外突然进来几个壮汉,“给老子来一份酱香烧蹄、炒腰花、再来二两酒,一碟花生米。”

他们一个个身穿粗布棉衣,右手都拿着同样的大刀。

同一时间,赵永才挪了挪身子,试图将林许的身影挡住。

“大哥,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