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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红纱巾上赫然缝着一个黄色的“沁”字,李美好瞬间觉得自己的体温下降到了零点。

寒意一点点侵蚀着她,好冷啊!江山靠着她的腿,一只手拽着她的上衣衣摆,站在床沿边,使劲扒拉着她,她都置若罔闻,只觉得四肢百骸仿佛都被抽空,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干在冷风中摇曳。

“扑通”一声响,紧接着“哇”地哭声响起,李美好才慢慢恢复知觉,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门被“啪”地推开,李美丽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怎么啦,江山?”

看到在地上哭叫的江山,而李美好像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李美丽一时懵了:什么情况?

她三两步奔过去,一把抱起了江山,冲着李美好咆哮:“你怎么看孩子的!”

李美好这才后知后觉,她伸出手,想去抱江山,却被李美丽一把把她的手拍掉:“梦游了吧你,孩子掉地上都不知道,你继续。”

说着,气呼呼地抱着抽泣的江山走出去了。

李美好被姐姐的一声训斥恍过了神,自己这是怎么啦,一碰到感情的事,她就不理智了呢?冷静、冷静,今天父亲生日,可别在这么多亲人面前失态。

她将红纱巾折叠整齐,放进了挎包里。又整理好床铺,这才强装笑脸地走出房间。

江山没受什么伤,只是受了惊吓,在李美丽的安抚下,他已经不再哭泣,只是眼睛四处搜索着,像在寻找什么人。

李美好一出房间,立刻被江山捕捉到了,他“马马”地叫着,手朝李美好这边使劲挥舞,脚也胡乱蹬着,李美丽被他踢疼了,将江山往李美好手里一塞,假作不悦:“喂不熟的白眼狼,还是亲妈重要!”

江山搂住母亲的脖子,咧嘴笑了,眼角上还残留着未擦去的泪水。

晚饭吃得很早,因为姑妈和老俵们要回家。

大姑妈和她的子女们都住得不远,就在北湖渔场,和李美华是同一个地方,也就离李大伟家才十多里地。

小姑妈家要远一点,二十多里路吧,幸好唐耀祖用摩托车送了她一程,李美丽和唐文妤只好步行回家了。

李美好没有回家,她需要冷静冷静。原本十四在娘家过,十五在婆家过的,由于红纱巾的缘故,她今晚就睡在娘家了。

她心里郁闷,抱着江山到路边去散心,路边开满了许多野花,李美好认不出所有花儿的名称,但开得最灿烂的那种小黄花,她最喜欢了,那是野菊花,是一种中药,虽然它味苦辛,但能疏肝明目,清热解毒,更重要的是,它很耐寒。

一阵秋风袭来,野菊花在风中徐徐摆动,时而低头,时而弯腰,但风一止,它又恢复昂首挺胸的姿势了。

李美好心里一滞,自己难道还不如一株小小的野菊花吗?受到风雨的洗礼,照样还是灿烂绽放,把自己最美的姿态展现在阳光下。

“美好!”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遐思。她扭头一看,赵大嫂也带着她的女儿出来散步了。

“你今天没回婆家呀?”赵大嫂有些奇怪地问。

“赵嫂,我想在娘家住上几天,不行啊?”李美好心里有点堵,说话也冲了点。

“我不是那意思。”赵大嫂怕李美好误会,忙解释。

她走近李美好,压低了声音:“美好,我提醒你一下,你以后娘家少来,有人惦记你家江河呢。”

李美好倏地一下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赵大嫂的眼睛,颤声问道:“赵嫂,你都看见什么了?”

“也许是我多想了,”赵大嫂欲言又止。

“哎呀,你要说就说,把话又吞回去干啥?快说。”李美好急了,催促她。

“今天下午,我看见江河和王沁沁在那前头拐弯的地方,两人牵手来着。”赵大嫂快言快语,“不过,我走近后,两人的手就分开了,我可没骗你,他们真的手拉手,你可要当心。”

这番话让李美好本就不平静的心又泛起了涟漪。她恨恨地跺脚:江河,你就这么不把我的话当真么!

江河闹完洞房,又被刘兵拉着去搓了几把麻将,他实在是心不在焉,最后找了个肚子疼的借口,溜之大吉了。

他屁颠屁颠地踩着自行车回了家,进门时,家里的挂钟正指向午夜十一点。

他疾步走到后厨,到卫生间去洗漱,然后乐滋滋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打开门口的电灯开关,床上的被褥铺得整整齐齐,李美好母子赫然不见踪影,她们居然没回来!江河一下愣在门口,脑短路了。

什么情况?这可是以前没有的事。江河百思不得其解。他走出家门,看到小卖部还亮着灯,他走过去,敲开门,拿起公用电话正要拨号,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了电话,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转身走了。

惹得小卖铺老板在后面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江河回到家中,推出自行车,长腿一抻,骑着火速奔向岳父家。

夜静悄悄地,却被江河“咔哧咔哧”蹬自行车的声音打破,晚风习习,江河踩得满头大汗,当他到达岳父家时,他看了一下手表,十一点十五分。

平时要踩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今天却缩短了七分钟。

李美好的窗口一片通明,可惜那只是月亮投的光辉。江河停好自行车,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外,用手轻轻地敲击着玻璃,嘴里轻声呼唤着:“美好,美好。”

李美好根本没睡着,她知道江河晚上回家,见她不在,肯定会来李家找她。

只不过她心里难受,不想搭理他,索性装做睡熟的样子,不予理会。

江河没叫醒妻子,却把睡在隔壁的王沁沁吵醒了。她竖起耳朵,专心致意地听着窗外的一切动静。

见美好叫不醒,江河心里犯了嘀咕:难道李美好不在,难不成去姨姐李美丽家了?不可能啊,她去那干什么?

他加大了声音,开始又一轮的呼唤:“美好,美好,我是江河,你开门啊。”

李美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谁不知道你是江河,可我偏不开门,谁让你不长记性。江山睡得沉沉地,对父亲的呼唤根本听不到。

屋内仍然毫无动静,这边的王沁沁算是明白了,李美好在生江河的气,不给开门,不让进来。她心里一阵激动,悄悄地穿衣下床,从房间里溜了出去。

江河见进屋无望,心中也不确定李美好是否在李家,不由泄了气,推上自行车垂头丧气地走了。

当他推着自行车,时不时还回头望一望,希望李家的电灯大开,可几次回头,终归是失望了,来到公路上,正准备骑上自行车,蓦然,一个身影站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