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何呢?”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千钧霎时吓了一跳,倏地回头,一看发现是戴着面具,身穿浅云色大袖襦裙的清冷姑娘。
少年收起乍然闪过的狠厉,他连忙拱手,恭敬道:“见过姑娘。”
心中却惊异不已,不知姑娘是何时来?都看见了多少?
若都瞧见了,知道了他对夫人怀揣着龌龊思想,姑娘定会将他发卖走的!
越想千钧越发戚戚然。
心如死灰莫过如此。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安然问,“我娘呢?”
千钧一愣,转而一喜,连忙作答:“回姑娘,夫人回屋了。”
姑娘这是没看见吧?
“回屋了?”安然故作自语,“方才前院的奴仆不是说娘亲在后花园吗?”
“夫人刚回去的。”
“行吧。”安然打量他又道,“你又在这作何?还不快下去做你该做的事!”
“是!”
安然错开他,径直往母亲的主屋走。
立在原处的千钧在少女走远后,浑身紧绷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这才发现在这么短时间里,他后背竟已浸湿。
姑娘的修为又增进了,这次的气势远比以往强得多,若惹恼了姑娘,他一介凡人被弄死轻而易举。
他得更加小心恭敬。
另一边,安然面色冷淡,举步往西跨院去。
“宿主,”光团子系统在她脑海中问,“千钧那小子明显是对你母亲有点意思,你不敲打敲打?”
安然冷冷一瞥,“敲打什么?你方才不是说恋爱自由吗?”
“......”
系统一咽,转而又道:“我以为你会不高兴呢?”
“若是真,我确实是不高兴,可两人又没过多逾礼,明显只是个巧合,八字没一撇的事,没必要疑神疑鬼。”
“......”
系统偷瞄自家宿主——少女面色清冷寡情,无欲无求似真成了仙。
得,怪不得感情迟钝,冰灵根害的。
但宿主说的也对,这个小奴仆眼中难掩对离姬的爱意,举止却是克制的,且离姬对他无意,目前还没发展到郎情妾意。
但是吧,它觉得若两人朝夕相处,离姬喜欢上他是早晚的事。
安然去了母亲屋子,见母亲在廊前坐着,怀里抱着只雪白软乎的狸奴抚摸,仰头目送蔚蓝天空,不知所想。
她掉落的步摇已簪回发髻上,仪容端庄华贵。
“娘亲。”安然走上前,唤道。
离姬听见声音猛地回头,见是女儿,她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意,“安安!”
美人抱着猫儿起身,巧笑嫣然,“安安回来了?这段时日在宗门里过得如何?”
“闭关突破呢,如今女儿已是金丹修士了。”
“真的?!”
“嗯。”安然点头。
离姬诧异地张大了嘴,下一瞬她与有荣焉欣喜道,“娘的安安就是厉害!”
来修真界这么久,她自也知晓金丹有多厉害,可安安二九年华,便已抵达许多人一生难及的地步,天资何等惊人。
安然见母亲高兴,她自也开心,勾唇无声一笑。
少女目光投向母亲怀里的狸奴,“娘,你何时养猫了?”
“哦,小雪绒啊,”离姬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猫儿,颠了颠,“娘一个多月前捡到的。”
安然闻此淡淡点头,没过多在意,转移了话题,“娘亲,这次明清兄长与我一块儿下山的,他今日在盘铺面开酒楼,过两日他应该就会派人前去临安将云姨接过来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以后娘也有伴了!”
听闻表姐过段时间过来,离姬很是高兴。
“对了,絮儿呢?”安然又问,“怎没跟你在一起?”
“絮儿她去学堂了,娘给她找了个学堂开蒙识字。”
“母亲有心了。”
离姬一手抱住狸奴,一手牵上女儿的手,两人进屋落座,丫鬟过来添茶,离姬与女儿闲聊,问了秦明清与青叶的修行,又问安然师尊近来如何,安然全都一一作答。
临近饭点时,王全来了,身后跟着千钧。
安然坐在位置上肃起脸,“王全,近来千钧与你学习得如何?可有懈怠?”
中年男子恭敬回答:“回姑娘,千钧他很刻苦,每日晚间挑灯夜读,有什么不懂的都会主动询问,丝毫不敢松懈。”
“那就好,也不枉我花二十两买来,为的可不是看他那张脸,为的是他能有点上进心,与你一块打理好悠然居与母亲名下的铺子。”
安然端起莲花青釉茶盏,嘬一口香茗,“若能力不行,我便卖了,再寻有本事的来。”
千钧赶忙上前撩袍跪下,脊背挺直恭敬中自带一股刚毅,“千钧定不辱命!”
“最好如此,”安然放下茶盏,凤目一冷,“你要记住,你的命掌握在我手里,我可不养闲人!”
“是!千钧明白!”
千钧回答得铿锵有力,实则手心都已冒汗了。
“行了,起来吧。”安然摆摆手。
“是。”千钧起身。
“都退下吧,该摆膳了。”
“是。”
千钧与王全躬身退出房间,门外的丫鬟们端盘进来摆膳。
用膳期间,系统在安然识海里戏谑道:“啧啧啧,还说没敲打,还说不在意,这不是在警告吗?”
“我警告得不对吗?”安然给母亲夹了块肉,“我买他来就是让他做好奴仆该做的事,可不是买来白吃白喝养着的,当我做慈善呢?”
“所以,若千钧与你母亲产生感情,你真要棒打鸳鸯?”
“不至于,我做晚辈的,有什么资格打母亲的鸳鸯?”
“......”
其实你还是想打嘛。
安然又继续道:“感情这种事,顺其自然,正如修仙讲究缘分一样,该如何就如何,我不阻拦,但前提是他得拿出配得上的东西。”
在安然与王全两人的对话中,离姬始终悠然逗弄怀里的狸奴,毫不在意女儿的话,看来她还真未对千钧上心。
立在外面侍候的千钧,听着里面夫人柔柔的声音,心里又苦又涩。
姑娘方才对他的警告他怎会听不出来,正因为听明白了,如今才满心忐忑,懊恼不已。
都怪他没克制住,姑娘定是看见了什么,觉得他冒犯了夫人,才来明晃晃警告的。
若要留在夫人身边,他一定压抑住这份感情。
可感情之事,又哪是能压抑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