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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瞬间,贺党生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金银花一样!”

“人参一样!”

……

说着说着,贺党生的嘴巴有些说不出来了。

甚至继续说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因为这个方子并不大。

只有那么寥寥几味药物!

可是……

可是!

这个方子竟然和秦学文开的方子一模一样?!

此时,就连秦学文都有些惊讶了。

要知道,他开的方子可不是什么常见的经方,这个方子绝对是他自创的。

甚至可以说是,焦翠兰的病情,就不适合传统的经方验方。

生活中很多人看见别人的方子有效,往往会借来使用,其实这是一个错误的观念。

感冒一类的方子或许可以用,但是……这种罕见病,绝对是不能乱用的。

基本上可以说是一人一方!

所以说,当秦学文听见他开的方子和对方一模一样的时候,同样惊讶起来。

“这的确很稀罕!”

秦学文忍不住说了句,不过很快他又补充道。

“但是呢,其实方子很多时候出现一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撞方也不稀罕,这说明治疗的思路还是相通的。”

“看来小郑你们医院,还是有高手的嘛!”

“呵呵呵……”

秦学文早就过了妒忌的年代,看见年轻后辈有此造诣,还是比较开心的。

“不对啊?如果是这样的医生的话,他开出来这样的处方,是绝对不可能给开补药吃的呀?”

“这倒有些奇怪!”

秦学文忍不住说了句。

听见秦学文的话,一旁的耿淮山连忙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一个人了!”

“之前的都是中医科的主任杨主任在治疗,包括那些食物。”

“但是,昨晚我母亲突然晕倒之后,并非是他治疗的。”

“当时是中医二科的陈主任治疗的。”

“这个陈主任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只知道他只有30岁。”

听见这话,秦学海顿时来了兴致,忍不住瞪大眼睛好奇的看向耿淮山:

“是吗?”

“只有三十岁?”

“这可了不得啊!”

“如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陈主任昨天晚上治疗的方案……是不是独参汤?!”

秦学文忍不住猜测起来。

听见秦学文的话,顿时惊得耿淮山瞠目结舌。

他忽然发现,这些高手,真的是什么也知道啊。

高手过招还真的是……点到为止啊!

耿淮山忍不住说了句:“对!”

“就是独参汤,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急诊科的副主任在抢救,可是……无论是肾上腺素还是多巴胺一类的抢救药物,都没用!”

说到这里,耿淮山想到了昨晚陈路预测五分钟醒来的事情,忍不住说了句:

“秦老,我们这个陈主任啊,可了不得啊,我给您讲。”

“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对我母亲放弃治疗希望的时候,陈主任直接给用了独参汤。”

“而且,喝完之后,陈主任说了句:五分钟后就会醒来!”

“您猜怎么着?”

“五分钟,正正好好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我妈真的醒了过来!”

“您不知道啊,当时把我们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陈主任别看只有三十岁,但是,这真的厉害坏了!”

听到这话,秦学文同样眸子里多了几分精光。

这可不一般啊!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外人包括耿淮山这些人眼里,这或许是巧合,或许是解释不清楚。

但是,在秦学文眼里,这是什么?

这是精准的把控力!

这是脉诊的高手啊!

甚至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高手!

想要达到这种预测,必须要对药物的属性,对于人体气血阴阳的细微变化了解到细致入微的地步!

不简单!

真的不简单!

别说陈路只有三十岁了,说句实话,就是这些国医大师,也不一定所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三十岁……就能脉诊到这种地步,何止是天才那么简单啊!

此时的秦学文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陈路,可以说是充满了好奇和欣喜。

这时候,一旁的贺党生这才核对完了药物,忍不住瞪大眼睛看着秦学文说了句:

“一模一样!”

“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秦学文此时问了句:“是吗?”

“不过,中医开方,可不仅仅只看药物,还得看克数,不同药物的用量不一样,效果天差地别!”

听见这话,贺党生皱了皱眉,挠头说了句:“这我可就看不懂了。”

“你开的方子,用的是两和钱,这上面是克……”

秦学文此时深吸一口气,接过方子看了起来。

只是……

他越看越心惊,因为……无论是用药,还是克数,甚至是排序,都是一模一样!

“人参(一两)玉米(一两)白术(一两)山药(一两)元参(一两)甘草(三钱)金银花(四两)……”

真的一样!

秦学文深吸一口气,如果说他之前对于陈路的所有能力和水平依然怀有一些猜测和怀疑的话。

那此时此刻,这种想法瞬间烟消云散了。

天才!

绝对是天才!

果然!

秦学文的眼睛里满是精光。

果然,中医高手在民间啊。

陈路的水平,绝对不低!

这时候……

忽然秦学文看向一旁的耿淮山,好奇的问了句:“小耿,你看……我能不能见见这位陈路?”

“周一,可以吗?”

耿淮山一听这话,顿时愣了一下,内心更是翻江倒海一般。

国医大师秦学文秦老爷子竟然要亲自去见陈路?

这是何等的牌面啊!

千万不要小看这些厉害的医生,而且特别是中医!

这些医生,哪怕一些省里面的大领导,也不一定就能请人家上门来。

这不开玩笑!

什么东西都是有比例的,全国副省级领导多少?

一个不夸张的数字,将近三千人!

而那些厉害到极致的中医呢?

一只手数得过来!

就连国医大师,全国一百多人!

数学从来不会骗人,从稀缺性上去讲,这些厉害的中医,真的不多。

当然,并不是说中医就厉害,人家领导就不厉害。

这是两码事儿。

可无论怎么说,耿淮山听到秦学文去见陈路的消息之后,真的被吓到了。

不过,回过神来之后,耿淮山马上激动的说到:

“可以,可以!”

“没问题!”

“我这就安排。”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秦学文摆了摆手:“这件事儿呢,咱们几个知道就行了。”

“我就只想看看平时工作中的他,是如何看病的,就这么简单。”

“要不然,看到的东西啊,就不真实了。”

“可以吗?”

耿淮山一听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点头一笑:“还是您考虑的周全!”

“有道理!”

“呵呵……”

这时候,耿淮山忽然问了句:“对了,秦老,您开的方药这个两和钱,是多少?”

“我看这金银花就四两?200g?这都半斤了……”

听见这话,秦学文忽然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连忙说道:

“呵呵呵,这是我的问题,就忘了解释了。”

“我是经方派,对于《伤寒杂病论》这些研究比较多,和张仲景老先生一样,所以用的也是汉朝时期的计量标准。”

“一两大概是15g左右,一钱是3g。”

“呵呵……”

“不过,你按照陈路开的方子用就行了,这方子没有任何问题!”

就在这时候,忽然大姐忍不住说了句:“其实……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陈主任让我母亲生饮羊血。”

听见这话,顿时秦学文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眉心紧蹙起来。

嘴里面更是小声念叨:“羊血?”

“厮……”

“对啊!”

“羊血!”

“好东西啊!”

“妙,太妙了!”

“用羊血这一招,我不如他!”

“哎呦,我越发期待和这位小友见面了。”

“呵呵呵……中医被他用的啊,真的是厉害。”

“这深的民间传承啊!”

越说,秦学文越发兴奋,甚至站起来激动的拍手鼓掌叫好。

“高手在民间啊。”

贺党生有些疑惑的看着秦学文:“怎么回事?”

秦学文笑着摇头:“呵呵,这方子开的胆大,不是学院派那一套固守成规的套路!”

“同样,也不是我们这种经方派的路子!”

“而是民间中医的手法!”

“呵呵,羊血用的太妙了。”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其实中医派系很多,比如现在的百家争鸣,学院派为主,然后是各家之言,比如三部六病,补土派,火神派……等等!”

“但是呢,其中还有一个派系,这个派系散乱,不成组织,而且很难统计,就是民间派。”

“民间派只是一个代名词啊,意思说的是,很多民间高手,自己一辈子总结出来的经验,最后留给子孙。”

“他们用药胆大,而且接地气。”

“呵呵呵呵……”

“没想到啊,这个陈路,还是民间派的人,呵呵呵……”

“这小子,我更得见见了。”

这时候,秦学文兴奋至极,竟然忍不住说了句:

“肠痈溃烂便脓血,参玉术药元两接,甘草三钱银四两,临服冲入山羊血!”

“好啊,妙!”

“啧啧啧……”

周围众人看着秦学文老爷子如此兴奋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

这还作上诗了!

众人根本不清楚在秦学文眼里,此时此刻最为幸福的事情是什么。

就连贺党生也不知道!

只有他自己内心清楚,这一次去见陈路,其实……是一次考核!

秦学文今年八十有二,还能活几年他自己心里都没数,但是按照目前自己的身体来看,他觉得五六年是没有问题的。

可以后呢?

秦学文不是世家出身,六岁的时候,家里就穷的揭不开锅,便被送去做学徒。

这一路走来,秦学文完全靠的是自己,他的成功完全不逊色于那些励志电影。

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秦学文可以说是积攒了浑身的学问和知识!

原本秦学文也想过让子孙后代继承自己的医术,把中医发扬光大。

可奈何……两儿两女都对医学没有悟性,或许硬着头皮学,也能成为不错的医生,可距离大师,遥遥无期!

而关键是几个孩子都不喜欢学医,在看到秦学文松口之后,立马转投了其他行业,靠着秦学文的人脉和关系,颇有灵性的在自己领域内小有名气。

这让秦学文有些惋惜!

作为国医大师的秦学文自然是不缺乏学生的。

可真正能让秦学文看得上眼的,同样也是寥寥无几。

眼看着自己八十二了,还能折腾几年?

所以,秦学文也便没了继续收徒的心思,索性决定把这些年的收获,整理成书,等待有缘人。

于是,秦学文便开始了拜访老友,想要让自己这本书更加殷实一些。

可谁曾想,这第一站,就让他遇到了陈路!

三十岁!

悟性上上之品!

一时间,秦学文内心那一簇原本即将熄灭的收徒心思,再次燃起了火苗。

说不定能收徒呢?

越想,秦学文内心就越发开心。

如果说秦学文这辈子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绝对是“后继无人”,这个后继无人是学术思想,精神层面上的后继无人。

这些大家、大师,都已经形成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套理论!

说实话,他们真的不想让自己的理论被历史长河湮灭。

就如同人家张仲景,没有人在意他子孙后代如何如何,但是,他的《伤寒论》却成了经方派的圣书一般。

精神永不磨灭!

秦学文此时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贺党生无奈摇头。

……

……

而与此同时,陈路看着已经晾干的字画,并没有来得及装裱,而是卷起来放到了卷筒内。

无论是字画也好,中医也好,陈路都源自于他的爷爷。

爷爷当时是上山下乡到了村子里的,那个年代,大多数人想要回城。

而爷爷却专心扎根在了农村,在村子里做医生,开了个小诊所,一做就是一辈子。

可爷爷身上却似乎有着和周围众人迥然不同的爱好。

他不喜聚众,更不爱打牌吹牛喝酒,闲暇时反倒是喜欢写写字,作作画。

受他老人家的影响,陈东升和陈路,都对于字画有些爱好。

陈东升这时候看到了陈路的动作,好奇的走了过来问了句:

“你这是去干啥?”

陈路笑了笑:“爸,有个书法交流的小聚会,我带着自己写的过去转转。”

“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

陈东升一听这话,也有些心痒痒了,尴尬的笑了笑:“呵呵,我这……好久不写了。”

“你快去吧。”

陈路点头:“嗯,回来我和您聊点事儿,我想做点什么事儿,想让您帮帮我。”

陈东升一愣,顿时内心一紧,忍不住说了句:“什么事儿?”

陈路沉思片刻之后说道:“回来再说吧,我还没有想好呢。”

陈东升似乎看出来了陈路的心思:“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去吧。”

陈路出门,打了个车子就直奔约定好的地点。

心里其实在想陈东升。

父亲是老中医,可是没有医师资格证,继承的爷爷的诊所,后来国家设定乡村医生的时候,取缔了陈东升的行医资格。

这个事情不是稀罕,属于时代背景。

当初改革开放以后,国内民间医生,游医,以及那些走街串巷卖药的,有非法行医致人死亡的案例,而且屡屡发生,那时候国家便开始了取缔民间非法行医的事情。

可陈东升其实属于专长医师,跟随父亲学习多年,是符合乡村医师职业资格的。

偏偏就在这里出了问题,每个乡村只能有一个乡村医师,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

而陈东升就属于竞争失败的产物!

那时候,恰逢陈路上大学,家里没了经济来源,陈东升也从被人尊重的医生,开始了讨生活的道路。

可这么多年来,陈东升也受不了苦力,靠着字画原本还能给乡镇里面十里八乡做墙绘。

这几年也被彻底磨没了棱角。

生活的苦难,会让一个男人变得遍体鳞伤,甚至意志消沉。

陈路一直想要给父亲一个证明他的机会。

要知道,陈东升才53岁。

所以说,听见儿子的话以后,陈东升此时也内心充满了渴望。

车子很快驶入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院落,停在门口之后,司机忍不住说道。

“啧啧,好名字啊,丹青苑。”

“小伙子,住在这里的可是非富即贵啊,这样的古院落而且在市区,造价可不菲啊。”

陈路同样也是愣了一下:“我也是头一回来。”

司机笑着说了句:“这是徽派建筑,据说这里一套别墅,随随便便都是几个亿。”

陈路也没有想到,能在锦川市市区内还有这样的地方。

下了车之后,陈路看着眼前灰白色的小院,和周围的现代建筑形成鲜明对比。

淡雅的就如同一副水墨画一般,让人不禁驻足欣赏。

门口有两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看见陈路之后,连忙走了过去。

“您好,请问您有邀请函吗?”

陈路一愣,摇了摇头:“邀请函?抱歉,我没有,是张喜存老先生邀请我来的。”

这时候,一名身穿旗袍的女子款款走来:“您是陈路陈先生吧。”

“方便的话,可以给我看看您的身份证吗?”

“很抱歉,我们要保证安全,所以……见谅。”

陈路笑着摆了摆手,掏出身份证递给女子,淡雅的旗袍,盘起的头发,给人一种江南水乡女子的素雅和清秀。

“陈先生,我带您进去。”

女子很快撑起一把油纸伞给陈路遮阳。

进入院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青砖铺就的地面,缝隙间生长着嫩绿的小草,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小院的中心是一座精致的小池塘,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荷叶,偶尔有锦鲤跃出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池塘周围是一圈曲折的回廊,廊檐下挂着一串串风铃,微风拂过,发出悦耳的铃声。

回廊的柱子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飞禽走兽,也有花鸟虫鱼,栩栩如生,展现了徽派建筑的精湛工艺。

小院的四周,有一棵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满树的桂花盛开,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树下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凳,是品茶、下棋、谈天说地的好地方。

“真的是个好地方,啧啧,真的很漂亮,而且很舒服!”

陈路忍不住笑了笑。

旗袍女子并没有嘲笑陈路,反而耐心的解释道:“这里之前是傅山老先生的一处居所,后来改建改建,才有了这般模样。”

“丹青苑是咱们潼川省的富豪朱先生的私产,他闲暇之余经常在这里和一些朋友鉴赏书画。”

“今天邀请来的朋友不少,都是字画艺术圈子里,朱总也拿出来了很多好东西!”

“张老师和朱先生是至交好友,所以这一次,把寿宴举办成了一次小型的交流会。”

“陈老师这么年轻,就能被邀请来,可见年少有为啊!”

旗袍女子笑吟吟的看着陈路,脸上多了几分尊敬。

陈路此时反倒是傻眼了!

他没想到,这一次来可不仅仅是交流会……而是寿宴?!

今天是张喜存老爷子的寿宴吗?

一听这话,陈路顿时脸色一变,张喜存老先生的寿宴,自己竟然没有准备礼物。

这多不好意思啊?

只是,这时候,忽然张喜存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哎呦,小陈啊,你终于来了!”

“快快请进!”

“就等你了。”

“这边请。”

陈路略显尴尬的说了句:“张老,您可真的让我有些差点出丑了啊。”

“您这寿宴,也不和我说一下。”

“我这空手来的。”

张喜存一听这话,顿时乐了:“呵呵,就是不想告诉你们。”

“万一你们带着礼物来了,反倒是不好了。”

“今天啊,可是来了不少好东西。”

“你也可以大饱眼福喽!”

“呵呵呵……”

“再说了,咱们文人相交,有什么礼物比得上一份值得观摩的墨宝啊!”

“你这是带了什么过来?”

看着陈路背着的卷筒,张喜存也是面露几分期待。

陈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啊,自己不是带了一幅字画吗?

郑板桥的板桥体“石竹”,恰巧可以赠与对方。

想到这里,陈路反倒是笑了起来:

“这个东西啊,暂且保密!”

“不过,我觉得,您应该会挺喜欢的。”

“还有我有了准备,这是赠与您的寿宴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