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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架上的人吐了一口血水,并未回答。

带着倒刺的鞭子又挥了上去,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

同样被绑着的秦遇,早已不知昏死过去多少回了,一次又一次的被盐水泼醒。

刑架前方,一人随意懒散的半靠在太师椅上。

昏暗的烛光下,半阖着的桃花眼下眼睫乌黑一片,骨骼分明的手不经意的敲打着椅子。

倒是个硬骨头。

凌阁老确实御下有方,到了锦衣卫的地牢,刑具都上了个遍,竟然翘不开这张嘴。

许远从牢外急匆匆走到他身边,附耳说了句什么。

他蓦地睁开双眼,低沉的嗓音响起:“确定是?”

许远点了点头,回:“确定。派出去盯着的人回禀说亲自见她进去,直到现在都没出来。”

陆今安眯了眯眼,问道:“可能近身?”

“派去的人无法靠近,院子周围有高手隐藏在暗处。”许远扯了扯嘴角勉强自己说道。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锦衣卫,竟然说出这种话,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陆今安沉思片刻,说:“继续盯着,明日我去会一会他。”

“是,大人。”许远回道。

他起身走到刑架旁,手里不停的把玩着刑具,阴沉着脸吩咐道:“明日之前,我要结果。”说罢,扔下手里的东西便转身走了出去。

几人忙回道:“是。”

许远对着行刑的陈飞努了努嘴,问:“嘴挺硬啊?”

“第一次有人进了这地牢嘴还能这么硬。”陈飞有点无奈的说。

许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边往外走边安慰道:“没事,嘴硬命也硬,只要他死不了,把大人整的刑具也给他用上。”

陈飞在他身后默默的点了点头,没做声。

陆今安出了地牢径直回了陆府书房。

他拿起桌子上随意放着的一沓镇纸,抽出其中略显陈旧泛黄的那张,若有所思。

好似一切谜团都在吴家……

江洛带着忍冬回府时,已是戌时。

国公府的灯也陆陆续续的点上了。大房主母病倒了,江老夫人也中风了,国公府这两日倒是少有的平静。

江舟忙着打听秦家的事,可一天下来,除了快跑断的腿,别的一概打听不出来。

他回府后便去了福安堂。

一炷香的时间,便脸色阴沉的从福安堂走出来,又转身出了府。

福安堂主屋里,秦妈妈正指使着小丫鬟,收拾老夫人刚刚发怒摔碎的茶碗。

江老夫人中风后,脾气越发的怪了。这才几天啊,屋里的茶具都换了三套了。

如今连国公爷都被老太太骂走了。

福安堂伺候的下人,一时噤若寒蝉。

刚过了用晚膳的时辰,韶光院里便传来了哭喊求饶声。

“大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偷您的簪子,求大小姐饶命……”丫鬟小翠嘶声叫嚷着。

她可不能被赶出府,她还得养活妹妹呢!

“是啊,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偷银子啊,求大小姐饶命。”另一个叫玛瑙的丫鬟也求饶道。

江洛坐在上首并未受到影响,笑着接过吴妈妈递过来的茶,呷了一口。

前些日子她吩咐明绪的事,也该收尾了。

忍冬走上前,对着二人的脸“啪~啪~”两声。

一人甩了一巴掌,二人这才闭嘴。

明绪跟着呵斥道:“东西都在你们各自的包袱里找到的,还在这狡辩。你们是打量着小姐脾气好,不随意打杀下人是吧?”

小翠恨恨的盯着明绪:“是你,肯定是你陷害我们,你如今是小姐身边的红人,定是你在报复我们。”

又指着明绪道:“大小姐,是她,肯定是她在报复我们。”

玛瑙也愤慨的道:“肯定是她,她之前还是小丫鬟时,我们曾挤兑过她,她定是怀恨在心借此报复。”

江洛看都没看她们一眼,自顾自的喝着茶。

两个小丫鬟而已,还不值得她动嘴。

明绪走到二人跟前,居高临下的道:“报复你们?就你们也配?偷盗主子财物,将你们杀了都不为过。”

又吩咐粗使婆子道:“将二人的嘴捂紧了,别让她们吵到府里的主子们歇息,拉去牙行发卖了,嘱咐牙婆,卖的越远越好。”

几个婆子相视一眼,见江洛没有出声阻止,忙拽着二人走了。

小翠被婆子拽着往外走去时,依旧大声求饶道:“大小姐奴婢错了,求您饶了奴婢吧,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奴婢家中还有个几岁的妹妹孤苦伶仃……”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江洛看着不停挣扎的小翠……便对着明绪招了招手。

她吩咐道:“我交代你件事……”

发卖了二人,忍冬心里别提多爽快了。

她和小姐刚回府时,一个个仗着是夫人的人,私底下没少编排小姐,吩咐她们做点事跟欠她们似的,一脸不情愿。

当时她就问小姐,怎么不把这些人赶走,小姐说等等不急。

这不就来了……

她家小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经此一事,忍冬和明绪二位大丫鬟,在韶光院里的地位更甚。

院里的丫鬟婆子们也都人人自危,不敢放肆。对待她们的主子江洛,更是不敢怠慢。

冷清了几日的春华院,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却迎来了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外罩黑色斗篷,端看背影就知他与江舟不同,此人更像武将,身材坚毅挺拔,英武不凡。

他站在秦氏身后,踌躇不前。

秦氏今日一身月白掐腰锦裙外罩薄纱,头梳飞仙髻,银色步摇在烛光的照耀下更加明亮。

她对着铜镜里的人,莞尔一笑:“你来了。”

身后的人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回:“嗯。”

他走上前,将那枚赤金步摇放在秦氏面前的梳妆台上,收回的手却被一双柔荑握住了。

那人身子一颤,却并未抽回手,而是任由秦氏握着。

“秦家的事你应该知晓了吧?”秦氏楚楚可怜的注视着他问道。

那人薄唇紧抿,半响才开口道:“我知晓,牢里我都打点过了,秦家的人并未受到戕害。”

“多谢。”秦氏摩挲着那只手说。

她转过身子,将脸贴在那只手上,望着面前的那人柔声说道:“云郎,你我十几年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