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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书云玄没有理会他人,侧头低眸朝许安看去,他柔声说着,一整副无害样。

“咳咳,那个,你们先起来吧。”许安迈步朝前方众人看去,她差点忘了还有一群跪地的人,他们也是实在,不吭声他们便不起。

“安儿!”

众人刚站起,人群中便走出三人,正是夏夫人同皇上与江老爷。

“安儿啊,你怎么来这了?”许安刚走近,就被夏夫人猛地抱住,她细细检查着自己这个女儿是否受伤。

“娘,江爹,沈爹,你们可还好?”

“无碍,安儿啊,快让沈爹瞧瞧你。”平日里威严无比的陛下现在一副关怀柔色,他打量着女子,确认她没有受伤。

许安低头便瞧见了夏夫人的腿,那一圈又一圈被白布缠绕的腿无比臃肿,她担忧的皱眉询问:“娘,你的腿?”

刚说完,她便俯身施法而探,却发现夏夫人的腿部已是毒素缠体。

“我们先回驻扎之地。”

许安刚说完,泽安便先几人一步扶过夏夫人,“娘,你本有伤在身不可再如此了。”

他的抢先让身后三人抿紧了唇,但他们也没有理由能像泽安那般做,毕竟,他是夏夫人的儿子。

“娘知道,是娘老了,给你们添负担了。”夏夫人侧头瞧着那友人之女,含笑喃喃。

泽安正欲开口解释,许安便出声了,“娘啊,泽安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担心您,况且,您可没老,您的风采依旧。”

她抬眸朝对侧的男子看去,却刚好与他的视线碰撞,两人都默契低眸躲避,这细微的神色,夏夫人可瞧的一清二楚。

“看来我这个当娘的,得为我们家泽安早点备好聘礼咯。”

“咳咳,娘,您给他备聘礼,那我呢?我不得也捎点嫁妆?”许安歪头朝夏夫人傻笑,她这番话倒让泽安愣了愣思绪略有些腼腆,唇角的弧度渐渐弯起,那是一抹压不住的笑意。

她的意思是…

“你这小丫头,娘好不容易可以省点嫁妆钱,哎,跟月知真是一模一样的性子啊,是吧沈兄。”

“是啊,她们娘俩精灵着呢,哈哈哈。”

几人说笑着,从人群中经过,沈亦走在皇上身侧,但他的目光一直都在许安身上,他一点一点用视线描绘女子的身廓,看着她明显消瘦的身容,他的眉间便生出惆怅。

这么久未见,她可受了委屈,她的心中,可还有我…

只闻得许安同夏夫人谈笑之声,竹俞便已是恍神,若他曾经不那般愚蠢,现在在她身边的,就是他了。

可他错过了,错过了唯一能与她一人一世的机会,此般,他好像也只能看着她将心放在别人身上。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而此人正走在许安身后。他的目光直直落在泽安身上,看着他瞧她的神色,看着他目不转睛,北书云玄压下了眸,那眼中燃起杀意的火星子。

见到几人,众人一一行礼,他们都向那身姿高挑的女子投去叹美的目光。

“这就是传说中那位殿下?生的真美,若她能通过试炼,那我们各国便有靠山了。”

“你是北夙国的人吧?不瞒你说,这位殿下曾是我们云月宗的小师妹。”

“穆师弟,不可再提云月宗,若雷师兄知晓,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走在人群中难免会听见议论之声,本是见怪不怪了,可这云月宗实在有些令许安好奇,她可从不知宗门还有这个名字。

她侧头朝竹俞看去,却发现,他竟一直都在瞧着自己,两人微微抬笑没有开口。

“父皇,您慢些。”

身侧传来沈亦的嘱咐声,许安扭头看去,却只瞧见他抬头望向自己,他眸中光波可见,唇边扬着浅笑。

皇上蹙眉无奈的摇头,他当然知晓他这儿子这一出是为何。

“同沈兄你当年一般无二。”夏夫人低笑嘀咕,她可心知肚明。

片刻后,众人回到界域,寒妖国的国君立马传令今夜设宴款待,虽是堕魔来犯,但他国相待之礼依旧没有懈怠。

而许安现在要做的,是为夏夫人疗伤,她要趁反噬还未发作之时尽快解决当下。

“泽安、木头、竹俞,你们都先出去,云玄,你留下。”

她朝北书云玄看去,被唤名时,男子明显神态柔和了许多。

“为何他能留下。”

泽安环手打量那生容男子,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看花了眼,他总觉这人的眸中带有一股邪味儿。

“各位或是不知,我是师尊的弟子,也略懂些医术。”

许安还没解释,北书云玄便自主应付回声,他压眸微微勾笑看向泽安,像是挑衅像是嗤笑。

“忘了介绍了,云玄是我误入狐族时收的弟子,日后,他会跟我回慕安,你们多担待些。”

竹俞:“……”

沈亦:“……”

泽安:“……”

三人顿话,有些滞了神色。

本同那几人已是水火不容,眼下又来了个狐狸精,换谁谁发闷。

“好了,你们先出去,我晚些再同你们解释。”

见那三人沉默不语,许安大致已清楚他们在想什么。

既这样说,几人也只好不情不愿的退至门外,可他们的那颗心却一直都在门内。

“云玄,我教你清理伤口的方法还记得吗?”

“云玄记得。”

“那我娘的伤口先交给你了,我去配药。”

许安起身挑选着草药,可配药只是个幌子。

“你叫什么名字?同我家安儿如何认识的?”

“回夏夫人,我叫北书云玄,师尊曾救了我,但没想到我与师尊在狐族又遇见了。”

男子抬头温柔的笑着,手上的动作无比小心。

而许安这边正施法划向手臂,她的血,才是真正的药方。

一大股鲜血缓缓流出,滴入药罐,她知道,还有很多人同夏夫人一般,中了暗毒,而她能做的,便是尽量将他们医治。

“云玄,你将这草药敷上去,这碗药记得让我娘服下。”许安将药碗递过,继而开口,“你也受了伤,记得服药,我先去瞧瞧其他受伤之人。”

“好,师尊,你小心些。”

许安刚抱着药罐踏出门,三人便喜笑颜开的凑了上来。

“给我吧。”沈亦先一步夺过她怀中的药罐,他噙着笑,满脸皆是藏不住的喜色。

他总是这般,见到许安便忘神的勾唇。

“这药…为何有血腥之气?”

泽安拧眉低头看去,却只看见那药罐中满是草药碎渣。

“或是草药多种变了味儿,好了,先将药方拿去熬治,你们身上也有伤,记得服药,我有些乏了,想歇会儿。”

许安抿了抿唇,眸间是淡淡的笑意。

三人欲言又止,他们有太多太多想说的话了,“好,那晚些我唤你。”竹俞柔色说着,沈亦两人也点了点头。

他们的目光柔情而深邃,若不是太多人需要救治,他们定会寸步不离。

在许安歇息的时辰里,那几个男人像是心中爬了蚂蚁一般,总是静不下来。

整个寒妖界域内里里外外都议论纷纷,他们无比好奇,这位神女殿下会同谁成婚,有的说是宗门竹御史,有的说是夏侯夫人的义子,有的说是三皇子,也有的说,这位殿下会纳夫。

论纳夫之事,还是因当年夏侯夫人收夫婿开始,当时各国都满是非议,他们从未听过如此无稽之谈,向来都以男子为尊,怎么能让女子纳夫?

可后来,那凭空现世的神女竟也有着这般思想,她一改大纲,由此便实现了男女互为平等,可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可佳丽三千,也可夫郎成群。

如今,那个女子自登上天清界后便不知她去了何处,若她还在那个位置上,这三界便不会如此冷漠。

“北、书、云、玄,你喜欢许安?”

“师尊对云玄来说,是唯一的存在。”

泽安噙着自信的笑,将衣袖撩起,露出了左臂间的鲜红色印记,那是一道如同火焰般的印记,只有指甲大小。

他淡然开口,“我同她已经结契了,你既是狐妖,定知道意味着什么,我们会一生一世都在一起,我不会再让她离开我身边,你也没有机会。”

北书云玄替床上的伤者擦了擦手部的脓液,随后起身朝男子走去,眸间压着幽深的阴鸷。

他轻掀眼皮,温润的神态一瞬便沉了一番,“你们不会成婚的。”

下一瞬,他的手中便幻出一段昏暗的回忆,那片段虽暗沉,但也能看清回忆中的人。

“云玄,我想清楚了,回到慕安,我们便成婚,我会对你负责的。”

那黑夜之下,两人浓情蜜意的片段就这般出现在泽安眼前。

他亲眼看到了许安同那男子拥吻,他听到她唤他云玄……

仅是一小片段后,北书云玄便挥手将那幻境打散,他早就篡改了幻境,这些只不过都是惹怒那男子而准备的。

他嗤笑道:“你又算什么呢?”

泽安攥紧了掌心,指尖深深嵌进肉中,那股怒意与酸涩汹涌澎湃,好似下一刻便会爆发。

他思绪如潮,咬紧了牙,心尖就像被什么困住一般,一点一点被攥紧。

他又算什么呢?

她从未对他说过这句话,她从未这般爱过他,她从未想过和他成婚。

她爱竹俞,为了他,她入了宗门,想尽办法待在他身边,她同他有了肌肤之亲。沈亦提亲,她同意了,她愿嫁给他,她愿同他成婚,现在,就连眼前这个男子都能得她所爱。

而他呢?又算什么呢?

他本想着他还有机会能将她留在身边,可现在呢,他不仅比不上任何人,就连新的男人都能压他一头。

他许泽安想要的,从来都只有比翼连枝,只有天地为双,只有一生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