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提起此事,真是令人头痛不已!”
“这段时间,这支奇毅军真是古怪至极,不去他处安插,偏要闯入我三江郡地界。”
“更甚者,竟然在此地滞留不走!”
“连带着那些流离失所的修炼散修也纷纷涌入我境,真是让人忙得焦头烂额。”
“掌柜的你就别客气了,一同过来用些灵肴吧。”
县令闻此,不禁摇头叹息,放下手中灵液葫芦,邀请丁深共坐。
只见他言语间,双颊鼓动,嘴角边沾染了几抹紫芝酱。
丁深瞧着他这模样,忍不住掩嘴偷笑,赶忙以袍袖轻拂脸颊,才忍住笑意未露。
这位县令大人毫无官架子,反而显得亲切随和,实在难以想象他拿起令牌宣判之时将会是如何威严。
“此事岂非奇异非常?”
“那奇毅军不是应由军营所属兵马处置吗?怎会牵扯到县尊大人您头上呢?”
丁深为县令斟满一杯仙酿,后者举杯一饮而尽,旋即抓起一块妖兽肉,不顾滚烫,便径直塞入口中,烫得连连吸气,匆忙吞下。
丁深见状,忙又续上一杯仙酿,县令再度一口饮尽,眼神已略显迷离。
“那军营负责什么!?”
“那个马姓军候压根就不听我的调度!”
“反倒每日指使我手下那几十名衙役如奴隶一般奔走效劳!”
县令此刻显然已有几分醉态,似乎将眼前的丁深视为了可信赖的知己,开始倾诉起心中的不满。
在如今的大夏王朝,县域之内,县令位居高位,统管文武之事。其中,县尉主管军事,负责维护治安、擒捕贼匪;县丞则司职文职,掌管书写告示、撰写公文等工作。
只是……
坐落在三河福地这样一个微末小城之中,县令便是这里至高无上的存在,世间万事皆在其管辖之内,然而由于地理位置偏远,确实无太多政务需烦心。三河县并无副县令之职,仅有前任知县遗留的一位文书令史,即黄辰之。至于县尉,其体弱多病,相传罹患重症,步履维艰,更别提处理政事了。那些衙役们闲散度日,可近来却厄运连连。
陈元刀陈大守,一名来自修真界的郡守大人,不知何故,忽然降临于这小小的三河县,并调动数千修士与武者随行。正当县令准备尽地主之谊款待时,陈大守却率领众人悄然离去,去向成谜。但他留下了一位修为不凡的骑将——冷面铁卫马军侯及其麾下的五百精锐弟子,协助三河县防御妖邪侵扰。
怎奈这位马军侯性情冷峻,县令设宴款待,他却自始至终脸色阴沉,甚至要求接管衙役队伍。县令自然不能应允,以维持当地灵力秩序为由予以婉拒。然而,马军侯并不罢休,要么今日索要修炼之地,明日又要索取法器灵石,不久前竟还提出加固护城灵阵,强令衙役相助。
县令思量着,对方毕竟属于郡守大人麾下,不便过于触怒,便勉强答应下来。这一折腾便是七八日,几乎把衙役们累得死去活来。对此,县令心中怨气满腹,此刻听闻丁深提及此事,不由得大倒苦水。
\"嗯……\"
丁深一时语塞,这时一个中年男子匆忙撩起衣摆走上前来,丁深赶忙起身迎接。来者年方而立,身形挺拔,一抹轻髯增添了几分儒雅之气,正是县府文书令史黄辰之。
\"大人!那马军侯正在衙署内大发雷霆,您快去看看吧!\"
黄辰之连招呼丁深都来不及打,径直走到县令面前汇报。县令听得此言,瞬间怒不可遏,愤然拍案而起,却因身躯过重,加之早已破损不堪的修炼榻不堪重负,他坐下之处瞬间坍塌,整个人陷了下去。
幸而修炼榻不高,且其中燃烧的灵火早已熄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丁深和黄辰之合力将县令从塌陷处拽了出来。
\"他说府库内的法器有问题。总之,大人您还是尽快过去瞧瞧吧!\"
黄辰之一边扶持着县令走向楼下行宫,一边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丁深望着摇摇晃晃下楼的县令,不禁摇头苦笑。尽管丁深尚未得知详情,但从县令这副模样看回去,恐怕会让马军侯更为恼怒。奇怪的是,黄辰之作为文书令史,应当清楚此举后果,却又为何执意催促县令返回?
丁深目光投向已无法再用的修炼榻,暗自思量日后还需重新打造。刚走下楼,便见沈小西笑意盈盈地迎了过来……
\"怎么回事?\"
\"瞧你这兴奋劲儿!\"
丁深轻轻刮过沈小西微微翘起的鼻尖。
\"道侣你看!\"
\"县令大人离开时匆忙丢下的这个。\"
沈小西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块沉甸甸的灵银,足有四五两之重。
\"县令竟然给了咱们灵石?\"
\"真是少见呢。\"
丁深不由得感到惊奇,原本都预备将其弃之一旁,未曾想居然收到了这份意外之财,这县令果然是别具一格。
\"他已经离开了吗?\"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老何鬼鬼祟祟地探出了脑袋。
\"走了!\"
\"听闻近来衙门之人忙于应付那批邪修之事,恐怕早已将你之前的事抛诸脑后,无需这般疑虑重重。\"
丁深淡然一笑,回答道。
\"嘿!\"
\"区区小事,我并未放心上,先前不正是担心你不敢对付那几只妖蛇么?\"
老何毫不在意地扬起下巴说。
丁深撇了撇嘴。
\"待会儿老牛归来,让他把楼上的炼丹室修整一番,已被县令坐塌了。还有这楼梯,我觉得也需加固一下。\"
他对老何吩咐道。
\"我要外出一趟。\"
说着,丁深便离去了。
日前听闻县令提及流民之事,这几日他确实未曾踏出修炼之所半步,此刻欲前往县府一探究竟。
若是流民数量持续攀升,他们亦可设下渡劫之地,暂时缓解困境。
对于丁深而言,并非出于过多慈悲之心,而是深知一旦流民失控,极可能演变成难民或暴民。若暴民肆虐,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这类经营仙酒楼的人家。
如今这世道,活着不过就是为了那一口修行所需的元气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