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
“他的意思是,要我担任县令?”
“我没有听错吧?”
丁深满面愕然,转头向老何询问道。
原本以为,此次刺杀县令之后,身为郡守的陈大刀必定不会坐视不理,若他要对付自己,丁深已做好拼命杀出重围的准备。
如此一来,所有罪孽都将归咎于自身。
县令马嫣儿便可安然无恙。
此刻正值乱世,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未曾料到,怒火中烧的陈大刀非但没加害于他,竟让他接掌了县令之职。
丁深彻底惊愕了。
“恐怕……”
“似乎……”
“难道……”
“应该是……”
“他是不是气糊涂了?”
“莫不是脑袋出了什么大问题?”
老何同样瞠目结舌地摇头。
不仅是他俩,在门外候命的众衙役们也都瞠目结舌。
方才的一切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位亲手斩杀县令之人,如今反倒成了新任县令?
乖乖!
先前还试图阻拦的衙役们,此刻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忐忑不已。
其中一位领头的衙役鼓足勇气,率队步入室内。
“参……拜见大人!”
“先前之事……”
众衙役纷纷向丁深行礼。
“罢了……”
“都起来吧!”
“你们只是尽职行事,所幸无人受伤。”
“这里的事,明日再说,你们先将此处整理妥当。”
面对突如其来的新身份,丁深尚感难以适应。
“遵命!”
“此处事务自有我等负责,大人请先回府休息。”
领头的衙役见丁深并未责怪,忙向前一步,恭敬地建议道。
丁深不再推辞,带着老何,犹如梦游般返回深月楼。
此刻,在深月楼内。
马嫣儿焦虑地坐在地板上。
自丁深离去后,她的内心便反复挣扎,既担忧又懊悔,既恐惧又感动,种种情感交织折磨着她,几乎令她濒临崩溃。
起初赴约之时,马嫣儿已经做好了决心——狠心让丁深离去,自己一人承担所有后果。
然而却被丁深一番话触动心防,将所有事情告诉了他。
当丁深离开心头之际,她已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然而在她心底深处,仍抱有一丝微弱的期盼。
倘若丁深能妥善解决此事,该多好……
但她深知,这一切根本不可能。
县太爷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杀人偿命之举无法实施,逃亡之路亦已被堵死。
对于马嫣儿来说,这本就是一道死局……
随着夜幕渐深,马嫣儿愈发自责与懊悔不已。
倘若丁深因她遭遇任何不幸,她又有什么颜面继续在这尘世中苟延残喘?又如何去面对沈小西呢?
正当马嫣儿焦虑难耐之际,深月楼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一道疲倦的身影缓缓步入其中。
马嫣儿闻声跃起,只见丁深身形摇晃地走进室内。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喜悦与紧张,不顾一切地扑入丁深怀中。
这失而复得的狂喜让她紧紧抱住丁深,甚至令后者几近窒息。
“安心吧!”
“已无恙矣!”
“万事皆安矣!”
丁深温柔地抚摩着马嫣儿的背部安慰她。
马嫣儿抬起泪眼凝视着丁深,满面忧心与不解:“真的没事了吗?”
“县令之事已了结!”
“我已将他斩杀,并由陈大刀举荐,我成了新的县令。”
提及此事,丁深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之色。
“斩杀了?”马嫣儿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早先从马元明口中得知,现任县令虽看似平凡,但他姐夫却是北海郡的郡守,据说背后更有刺史撑腰,绝非轻易招惹之人!
这正是马嫣儿一直以来耿耿于怀之处。如今听闻丁深竟然将县令杀害,她的内心并非充满欢喜,反而陡然生出忧虑:若北海郡郡守找丁深寻仇,即便他已贵为县令,恐怕也难以抵挡!
“有何惧哉!”丁深毫不畏惧地道,“若那郡守胆敢来犯,便一并斩杀便是!你们二人可否先把门关上?”
老何紧跟其后,瞧见两人拥作一团,对他却置若罔闻,怒气冲冲地甩上门扉。今夜,老何心中满是愤懑,方才那一战并未让他尽兴。在他看来,陈大刀明明知晓事情原委,却又袖手旁观,分明是在摆明立场!这使得他对陈大刀先前的好感荡然无存。原本期待能借此机会见识一下陈大刀的刀法,没成想竟然是如此结局,自然让老何憋了一肚子火。
马嫣儿听得老何此言,不禁面露尴尬,一时语塞。看着丁深疲惫不堪,身上多处伤口仍在渗血,忙上前将他扶进内室,为他重新包扎伤口。
丁深舒适地躺在床榻上,享受着马嫣儿细心照料。实际上,之前的战役早已令丁深受创无数,尚未得到充分休息疗养;此次闯入官府重地杀人,更是旧伤未愈,再添新痛。待到躺下时,丁深才真切感受到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疼痛难忍。
此刻躺在床上,望着马嫣儿小心翼翼为自己敷药,那从脑后滑落的一头秀发,丁深才留意到她近日疏于打理装扮,加之失去发簪,整个人显得格外憔悴。
丁深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马嫣儿的秀发,满怀歉疚地说:“嫣儿,等我为你买一支新发簪,亲自帮你梳头盘发,可好?”
在丁深的话语落下之际,马嫣儿瞬时陷入愕然之中,旋即才意识到,原来丁深始终铭记着此事,令她不禁脸颊染上了羞涩的红霞。纵然前方未知的修炼道路上仍有诸多凶险与劫难,但此刻能与挚爱之人并肩同行,又岂非已然是人生之幸?即便将来面临生死存亡的试炼,她亦愿与他同生共死,此念愈发坚定。感受到这份心境变化,马嫣儿望向丁深的目光也随之温婉起来。
“嗯!”
“善哉!”
“吾静候佳音!”
马嫣儿重重地点了点头,以示决心。
正当丁深欲言又止之时,外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猛烈的叩门声。
“尊者!”
“大事不好!”
“马武侯似有不测!”
“请您速去一看!”
一名修士跟随管家老何疾步闯入屋内,气息尚喘,匆忙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