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让驸马以使臣的身份出使大齐,朝堂上下罕见得一致,毕竟大齐的面子也要给三分,这种安排最合适不过,事情传到后宫,虽引起不少人的腹诽,但后宫不得干政。
哪怕是后面公主夫妇去了太后宫中,太后也仅是怜惜自己的孙女孕中却要遭受驸马不再回来的风险,倒是皇贵太妃十分看得开:“姐姐何需忧虑,此事顺其自然。”
圣懿公主不好说太多,拐了一下身边的元宸:“皇祖父,孙女当选挑中他做驸马时就料到有如此结果,不过当时以为大齐要取他性命,谁知道是要他活着回去呢。”
“驸马毕竟是大齐的三皇子,这次且当探亲,若是真回不来……”
她玩味地瞥了眼元宸,淡笑道:“我和肚子里的这个相依为命呗,孙女绝不会委屈自己。”
元宸想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将来要养几个面具,反正不会让自己寂寞?
“皇祖母请为孙婿做主,”元宸突然扑通跪下了,“若孙婿无法返回大楚,也请皇祖母替孙婿守住孩子父亲的名号,莫要让他忘记生父。”
太后和皇贵太妃都吓了一跳,圣懿咬牙切齿道:“好你个元宸,本宫几时说过要去父留子,小人之心,欺人太甚!”
元宸并没有辩驳,反说道:“皇祖母也听到了吧,既然没有,将来就要请公主殿下记得今日的话,将来无论是生儿生女,都要告诉他们生父是何人。”
“并非生父不喜他们,只是情势所逼,无奈离去,至于,至于公主是不是要……”
“闭嘴!”圣懿公主羞得满脸通红,这家伙说什么呢。
太后又好笑又好气,再看一边的皇贵太妃满脸看好戏的样子,挥袖掩鼻道:“好了,哀家答应你这个请求,孩子当然有知晓父亲是何人的权力,哀家向你保证,如何?”
“多谢皇祖母!”元宸砰地一下叩个响头,把一边的皇贵太妃逗得乐不可支。
圣懿公主被元宸这把操作弄得无语,出宫时都在生闷气,一上马车,抬脚就是一下。
元宸硬生生地捱下了,反握住她的脚腕道:“公主恕罪,这几日臣睡梦难安,一想到可能不能见到小家伙,心痛难忍,若是再想到将来他可能叫旁的男人父亲,如何能忍?”
“臣更怕将来殿下对臣提也不提,彻底抹去臣的存在,这样臣在大楚的一切算什么?”
圣懿公主存心不让他好过,轻笑道:“算什么?算一场云烟。”
这话属实扎心了,元宸一时间沉默,原本这几天公主对他的态度和缓不少,甚至可以说两人间有了几分浓情蜜语的意味,权当是最后的甜头。
“算臣小人之心,做出小人之举,但臣……”元宸咬牙道:“公主是否从头至尾没有对臣动过半分心思?”
“你倒不用如此妄自菲薄,你生得如此好看,本宫也长了眼睛,若说半分没有是假的,只是驸马应该知晓你我之间的婚事本就建立在共同大展宏图的基础上,这点情意算什么。”
不足以让她不管不顾,况且,“驸马似乎情深意重,但也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不是么?”
两人眼对眼,这番话让元宸彻底沉默。
“驸马,人心不可太贪,岂能既要又要?”公主轻笑道:“驸马此去必要抓住机会。”
元宸彻底清醒,万没有想到,率先沉溺的居然是自己。
或是他从未见过这般女子,金枝玉叶却不是柔弱女子,天性豪爽,目中无人。
对待她的对头从不手软,甚至有几分狠辣,但她真心待人时又是那般真切动人,这强烈的反差让他不时挣扎,既是恨她曾经糟践自己,又念着她也曾全心搭救自己。
她说她确有动心,只是不多,不足以抵挡他们大计若成的回报,哈哈,傻子竟是他自己。
这番对话算是彻底终结,只待出城那日,圣懿公主与老侯爷夫妇亲自送到城门处。
那武鹏所率的大齐使臣们比他们还要心切,再看大楚方面宏大的马车车队,暗自嘀咕。
到底是大楚民强国富,出使的架势了不得,完全赛过了他们来使时的规模。
罢了,横竖是将三皇子请回了大齐,姑且不论是何身份,这基本任务是完成了,大楚也同时派出使团,就代表事情还有得谈。
大齐使臣这边是喜气洋洋,除去完成任务,能重返故土能不开怀么。
反观大楚这边有些愁云惨淡的意思,那卢安卢大人和萧天洛也是老熟人,他是实在不想去物资不丰富的大齐,这个活真他娘的不是什么好活呀。
可惜圣命难违,他也只能咬牙上,幸好一同随行的还有萧天洛和大小姐夫妇,还有驸马。
除此以外,更有一众护卫随行,说是护卫,其实是隐卫,图的就是保证他们的安全。
当然了,他也有自知之明,这主要是为了保证驸马的安全。
按照规定,他们每个人都能带上一到两名小厮或丫鬟,从前为了方便都会带上小厮,这次因为有祝久儿在,所以卢安来了个一小厮一丫鬟的配置。
元宸那边则是只有自己,原因么,对一个可能有去无回的人,还派什么人照顾,公主的原话是等到了大齐,想要照顾他的人排长队。
萧天洛和祝久儿则只是带了林通和尹霜,林通是后面才加上的,让他和柳叶夫妻分离了。
柳叶对此却是乐见其成,她最担心的还是大小姐和姑爷的安危,自家男人倒是摆在其次。
这种思想就是真正的忠仆思维,是萧天洛这个后来人不能理解的,站在受益一方的角度,他自然是愿意接受,林通本人更是兴奋得很。
大楚有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自己的家乡,敢出去闯的都是能人,而能离开大楚,到异国他乡长见识的更是极少数,他林通就是其中之一,能不乐哉?
圣懿公主今天华贵无双,祝久儿都快不记得她上次如此盛装打扮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元宸惨白的脸色,祝久儿悄然掐她一把:“你这般张扬,似乎盼着驸马早走,没瞧见他的脸都发白,你还有没有良心。”